阿萍调整了表情和语气,欣然说道:“你不用担心什么,我这段时间正好就可以上山修行了,之前她们邀请我去,我说我走不开,因为我要照顾你——其实你不需要。你有人照顾我就放心了。”
“好,”谭啸龙低头点着头,清清嗓子,对阿萍有些客气地说:“这个房子肯定是你的,一直是你在打理,所有的开支我来付。茶楼是你的,采砂场你可以让家豪来管,我想想,等我做个方案给你,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提。”
阿萍打断谭啸龙的话:“啸龙,只要你需要,我永远是你的家人。家豪也是你的家人。”
听完哥哥的转述,谭啸虎闷声喝着茶,心中止不住一丝丝担忧。那个楼越纵然有千般妙处,怎么可能有阿萍会照顾人呢?但是哥哥快乐就好。说起来,他到现在才离婚也是相当厉害的了。“哥,我会把家豪的事情安排好的。你也就没什么要操心的了,一切都这么顺当。我都要嫉妒你了。”
谭啸龙对弟弟感激地笑了一下,说:“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他起身说:“我还约了人,走了。”
占彪看见手机屏幕上母亲的来电,叹了口气,接了电话。
“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打楼越电话,她一次都不接。她现在怎么这样了?我毕竟是个长辈,是她的婆婆,你们小两口闹矛盾,她不应该这么不懂事,冲着我——”
“妈,你能不能别管了?”占彪锁上办公室的门,继续说:“她天天催我去把离婚手续办了,你跟她能说什么?她现在鬼迷心窍,还在乎你这个婆婆说什么吗?”
“什么意思,鬼迷心窍?”占母问着,对旁边的丈夫呵斥着:“你别管我,我做妈妈的得为儿子努力一把,要是我求她有用,我求她也行啊。喂?”
占彪扒拉着百叶窗,看着窗外的下属们欢天喜地换好警服,戴上警帽,挨个在警容镜前整理仪容。他转过来,声音低低地说:“楼越跟我说她怀孕了。”
“啊,真的?”占母又惊又喜地说:“那你们还办什么离婚?傻儿子,你们有了孩子,她不可能再缠着过去不放了,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呗。”
“妈!”占彪忍不住叫了起来,带着令自己母亲心碎的哭腔说:“这孩子跟我没关系……”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队长,我们该走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占彪小声说:“我要出发去表彰大会了。”他挂了电话,从桌上拿起警帽,端正地戴到了头上。
“好,你去吧,儿子,别往心里去,妈会帮你的——”占母发现电话已经挂了,放下手机对丈夫说:“还叫我别管!哼。你根本都想不到楼越能做出什么样的事……”
楼越一觉醒来,已经到了中午,她发现自己睡不醒,睡不够。她胃里空空饥肠辘辘,但精神抖擞,满脑子都在想着要做什么。对了,继续给占彪打电话。
他继续不接。
楼越想起占彪那个气呼呼的样子。他羞辱她和谭啸龙的时候,还是那么嚣张,毫无悔意,不知反省。他总是暗示她谭啸龙不是个可靠的伴侣,难道他占彪有资格说这话吗?她越想越气,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就为了让占彪看了闹心。作为警察,他不能关电话,也不能静音。他以为他可以一直拖着她,让她无法堂堂正正开始新生活吗?他以为她不敢宣布孩子是谭啸龙的吗?她不能搞点动静出来吗?
占彪应该担心他自己,她手里还有证据,他出轨全过程按时间线串联起来的证据。
民政局二楼办事大厅里,年轻的男女、不太年轻的男女有的坐着,有的站着的,混在一起,等待缔结良缘或是解除婚姻的束缚。但要区分哪些人正要从围城出来或是进入围城,并不是一件一目了然的事情。除了少数化了妆穿着正装的喜气洋洋的新人,其他人都心事重重的。等在离婚登记处的人会轻松说笑,而等在结婚登记处的人也会一脸焦躁,甚至在跟对象拌嘴。
穿着警服的占彪抓着一只文件袋快步走进大厅时,引起了一阵微小骚动。他连衣襟上挂着的荣誉徽章都没来得及摘下。一看到楼越的催命电话和消息,他就拿了东西来了。“民政局见,速来。”
占彪浑身不自在,左看右看,表情凌厉,好像在寻找嫌疑人似的。周围的人忍不住打量着他,好奇他是来办什么业务的,他为什么一身制服,带着荣誉披挂上阵?没错,婚姻登记处应该是个神圣的地方,他们想,可这里却像菜市场,这个警察同志的庄重显得格外令人景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