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伺候首辅,委实算不上件好差事。
毕竟伴君如伴虎,李渚霖更是暴君中的暴君,性情格外阴晴不定。心情好时,对她们温言细语不吝恩赏…若是性情不好时,前日光尸首就抬出去了五具。
玉石阶上,现在那个一念之间就可夺人生死的男人,正坐在酒桌后饮酒,满面阴鸷,沉冷锐的眸光,落在她们身上不断游走。
瞧着,心情似是差到了极点。
此时有几个经常在身侧服侍的,自以为摸准了他几分脾性,便扭着细柳腰上前几步,小心翼翼着娇声试探道,
“爷,奴婢近日新习得首江南小曲儿,爷可要一听?”
“今日理政乏累了,奴给爷按按肩?”
“爷若是想寻些乐子,我们姐儿几个正好排了一支舞,爷可愿一观?”
……
若是以往,李渚霖还能面对这些肖像阮珑玲的女子们自我麻痹一番,可今日重逢一见,才明白她们与那商女相比,之间的差距堪比污浊鱼目与辉炫珍珠!
长得再像又有何用?!
失之毫厘,可却差之千里!
呵。
阮珑玲竟嫁人了。
她惯会嘴甜心硬,掉头扭脸就嫁给了他人。
而他恰恰是面冷心软!多年来从未嫁娶,只排遣着这些莺莺燕燕荒然度日!
她没做成他的妾。
他反倒确确实实像个被用过就扔的物件,真真成了个仅有月余恩好的豢宠男妾了!
思及出处,嫉妒与怒火翻涌而来!望着阶下那些与她相貌相似的姬妾侍婢们,只觉得愈发心堵气闷!
他红着眼,将桌上的干果瓜糕琼浆玉液,叮铃桄榔全都拂下桌面,暴着额角的青筋,咆哮出声,
“滚出去!
滚!”
这头,大驼巷的巷尾,阮府。
阮玉梅的短短几句,犹如楚中清晨敲响的第一声佛钟,瞬间让她醍醐灌顶,彻底理清了思绪。
士农工商,以前阮家是商,随着弟弟入朝做官,现在已经是官。
从前只是有钱,现在却还可以有权。
就因如此,全天下所有的莘莘学子,才会花费几十年的时间寒窗苦读,只要一朝高中入朝为官,便能一跃成为人上人!
现在阮家已今非昔比,就算哪朝一日东窗事发,王楚鳞想要上门抢孩子,那也是决计争不赢的!
理清楚这些之后,阮珑玲瞬间不慌了。
此刻已夜深人静,她照例如往常侧卧在床塌上,陪小为安聊天谈心。
小为安早就洗漱好躺在了床榻的内侧,躺在绣金描花的被子下,枕上露出个小脑袋,童稚可爱。
母子二人靠在一处。
阮珑玲一面轻柔拍着被面哄睡,一面与他说着这几日的见闻。小为安还毫无睡意,说了些与隔壁邻居家打狗斗鸡的趣事儿之后,眨了眨黑亮的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