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左忱忽然自嘲地轻笑一声。
她低声说:“这就是我唯一能说出口的。如果让陈礼来,效果会应该更好点。”
“……”
“……”
良久,年轻而修长的手附过来。
左忱抬起头。
苏惊生还是抽搭着,不时打一个嗝。纤弱不明显的喉结滚动,她缓慢张开双腿,手指绞紧她的手指。
腹肌收缩。
鼻涕一样的液体混着血,顺着重力,一点一点,一点一点。
左忱眼角的裂隙撑大,又落回。
手攥住变形的纸杯,伸出去。
滴答。
接到了。
筷子的作用呢,它负责引导,稳定又极小心地引导出来,于是带出更多的鼻涕。
左忱看着,苏惊生也看着,看着这一切,看着这剥去皮肤般火辣辣的耻与疼。
手机拍下了青和伤,live相机停留了的时间,快粘袋存贮了死亡的青春残骸,纸杯底的液体和大量金钱,换来最短时间一纸权威敲板订钉的鉴定书。
那根筷子弯成倒钩的形状,泛明雪亮的同归于尽,勾住血,拉住肉,掏出三个人。
李德男,刘彰,刘国才。
哦,对,怎么还能忘了哭号。
【想哭的时候,就放声大哭。】
女警询问时红着的眼圈,还有苏惊生压不住的抽噎。秘密叮叮咚咚,眼泪哗哗啦啦,同情心滴滴哒哒。
无论藏得多深。
左忱黑发黑靴黑风衣,刺一样扎在地上,睥睨的怒刻薄至钻心剜骨。
站在深夜警局的调查室门前,左忱看着哭红眼的李家夫妇,看着只有两个女人到场的刘家。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在说,我就是那根筷子,我就是穿破你皮肉,甩不掉的倒刺。
第章
为人父母真是这世上最难的职业了。
养了儿子,这份难就又要加点积分,而如果儿子路途歪斜,那就是养了旱地上的龙,高香三万三也送不回神去。
这是人生中头一回有人给她下跪。
如果是在酒桌上见,别说下跪,左忱就是磕仨响头,李家的眼睛也未必会落下来。
左忱想。
确实很愉快。
怪不得人人想当天皇老子,就是当不了天下人的,也要当几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