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薄凉的瓷壁贴在了自己唇上,近得裴钧无法聚焦面前这张面庞,只嗅到谢晏鼻尖脸颊淡淡的香药味。
不是楼里的脂粉香,好像是谢晏惯常会熏的清香。
裴钧呆了一瞬,猛地往后一撤,谢晏喂了个空,酒液尽数倾洒在他衣摆上。
“谢晏!你、你这成何体统!”裴钧遮了下嘴,恼羞成怒地拂着衣服上的酒渍,“寡、寡廉鲜耻,厚、厚颜——”
谢晏把他嘴一捂:“别骂了,我又没喝。”
裴钧:“……”
“我没有碰那些姑娘,不然我会自己溜出来在这吗?”谢晏哂笑,两手支着长椅往他那边凑了一下,“我喝没喝,你紧张什么?”
裴钧又往后靠了一下,后脑梆一声撞在后面的廊柱上,他疼得倒吸一口气,反引得谢晏捧腹而笑。
“既然不喝,就赶紧走罢。”裴钧揉了下脑袋,看到远处走过几名纨绔子弟,年纪也都不大,怀里却搂了姑娘。那几人认识他,与他不对付。
他来此地若被人看见,只怕明日殿上就会被人参到父皇面前,裴钧赶紧起身躲了一下,“天寒地冻的,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莫要在此处空耗身体……我要走了!”
谢晏一把抓住他手腕,又倒了杯酒递给他:“你来都来了,今日是我生辰,却不敬我杯酒吗?”
那几人搂着姑娘往这来,还一边喊着“谢兄,去哪了啊”。
谢晏听见了,却只当没听见,只歪头朝裴钧眨了一下,大有不喝这杯酒他就闹起来,绝不让裴钧好走的架势。
眼见那几人越走越近,裴钧躲都快躲不住,只好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又用同一只酒杯满上,递给谢晏:“祝你福慧双增,六时吉祥!”
谢晏眯着眼睛也不接,那群人已经发现了裴钧,只是众人酒气上头,且裴钧背对着,才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来,只高声询问谢晏正与谁说话。
“我……唔!”谢晏刚张口,就被裴钧一掌堵住,将他推到廊柱背后。
谢晏被禁锢在一副身躯与廊柱之间,只有狭小余地可供挣扎,他戏谑地眨了眨睫。
裴钧急了,勒令他不许出声,同时一手抄到他颈后护住,一手端起那杯酒硬递到他唇边,半喂半迫地叫他仰头喝下,飞快说道:“再祝你好运连连,诸事顺利!”
一缕酒液顺着嘴角流下。
谢晏舔了一下,低声咳道:“你这太粗鲁了五郎,要是楼里姑娘都像你这样喂人酒,招牌都要砸了。”
裴钧瞪着他那双弯弯欲笑的眼,气得飞快道:“今日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许再说!否则……”
他威胁谢晏,但却没想好否则如何,实际上,他也委实不能把谢晏怎样。
谢晏背靠廊柱,又眨了下眼,擦去颊边酒液,没有继续耍诈:“好呢,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