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琴忽然记起启轩当初可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可如今……晚琴低头看着启轩日渐消瘦的双颊,倒不是他不肯用膳,而是他即便每顿都老老实实按时吃了,可随着盘缠越来越少,他们所用所食只得随之而越渐拮据。
晚琴看向那几乎全素的一桌菜肴,以为启轩满脸的悲情是因为念起了当年姹紫嫣红的时光。
对于当年的变数,晚琴所知内情并不多,直到现在她都认定这乾坤位转的过程,是启辕用较为温和的方式逼迫自己哥哥下位,否则怎会在汩城匆匆见过一面后,启轩就唯恐会被人认出似的连夜逃离凌国,这其中曲折一定是因为启轩被其握了什么把柄。
“晚琴姐,”晚琴还在胡想之际便觉袖子被人紧了住,“回去吧……”
闻罢,这才回了神,晚琴看着桌上几乎还未动过的菜肴,心疼了一番,她搀起启轩的手,慢慢走出这间停落在荒郊野岭间的小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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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大汉所言也真是瞎猫遇上死耗子,如今启轩住的地方,确实位于山野之间,而且极少出门,一般都由晚琴下山采买,偶做几个小陷阱捕些山兔野味,或者采摘些野菌野菜随意烹饪。
幸运的是,这山并不算深,除了山的另一端栖息着几头较为雄壮的野猪外,就没再看见有什么尖嘴獠牙的猛兽了。
两人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回了山腰处的小竹屋中,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刚踏出那小屋不久,后脚便有两人寻至,开口就是要找一个面部烧伤的女人和一个眉清目秀的公子。
在得知确有这么两人、可其中的公子竟是个瞎子后,两人摇着头又出了酒馆,思前想后一番,还是决定将这不知算不算收获的消息上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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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轩失魂落魄地回了小竹屋,晚琴唤了他好几声都似听不见一般,等她疑惑着靠近,终是听见启轩开了口,只是说的话让她听不太明白。
“我、我要回去……”
晚琴以为他看不见,不知已经到家了,于是又添了句:“公子,我们已经到了啊。”
可启轩仍固执地重复着同样的四个字,于是晚琴才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公子是说……回凌国?”
像是终于冷静了下来,启轩没有回应,也不再言语,只是自顾着摸索,然后于一张四脚都尚不平整的木凳子上坐下,沉默良久。
启轩知道终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公子……”
晚琴惊异于启轩的眼泪,虽然两人一同漂泊的这两年来,启轩一直郁郁寡欢,特别是听到些关乎凌国的风吹草动后,他都会沉默着思索上好一番,可思索到落泪的境地,还真是头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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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消息传达到上报,在耗费了整整两个月后,终于抵达至吴西的手中。
此时吴西手中有数十页的信函,有烧伤女已至半百的,有小公子未过十六的,好在这信函数量虽多,吴西仍是耐着性子一封一封查阅,偶然看见有稍稍相似的便立马写上回信,让他们务必将人带至皇城境内,一直到启开纣国所寄的那一封,吴西在看到‘瞎子’二字时本想直接忽略,也不知何故,等要收拾狼藉的书案时,他竟鬼使神差地又拾起了那封信,随后还是提笔回了一封。
遇难
吴西到底是皇帝心腹,也尚算有些地位的人,消息传至耗费了整整六十日,但由传出到抵达,却不过十几日。
伏于纣国的一干眼线,得了要将那对不知所踪的主仆带回的消息后,又是焦心又是无措,毕竟他们选择上报上去时根本没想到会启获回音。
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这两者稍稍偏上了一点边沿,可他们提上去也不过是因为提供一次线索可得上赏银五两,这也是大家伙尽职尽责遍地搜索的根本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