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瘦。”谢漪竹悄声的说着,大掌不安分的玩着纤纤玉手,十指紧缠撩着白玉手心。
“因为情郎‘移情别恋’,另娶她人,她才化悲愤为食量,用吃来止心伤?”很多人失恋了会拚命吃,吃得多了心灵就饱足,感觉没那么难过,唯一的后遗症是发福。
“没错,陆将军成親的消息一传来,她立即跑到陆将军府门口嚎啕大哭,大骂薄情郎、负心汉,把陆府的人骂得不敢出府,之后她一头栽进京里最大的酒楼,又吃又喝整整一个月,直到刘相派人把她捉回去。”短短一个月她就腰粗腿肿了,柳条般的身姿涨成树干。
“那她又是怎么看上你的?”明明是个无赖,也就一张脸长得有几分人样,这也咬得下口。
霍青梅不承认她在吃味,就是心里堵得很,原本她是想远离麻烦,却反而陷得更深,在她终于肯面对自己的心意,两人好上之后,又冒出一朵烂桃花来跟她抢人。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事多磨。
说到这个他满腹心酸泪。“不过是她在楼梯口和西平郡王的千金吵嘴,被人推了一下,我正要上楼,走到一半一庞然大物向我撞来,我下意识伸手一挡……”
谁知就出事了。
差点从二楼滚到一楼的刘慧兰回头一看,一见是俊逸少年,两眼就亮了,故作嬌羞的一掩面,说着“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常伴君侧,盼君勿弃……”
他一听,扭身就走,那间酒楼再也没去过。
“你老说我脸皮厚,这才是厚脸皮的翘楚,她三番两次地要闯进定远侯府找我‘谈心’,又堵在我平日出入的地方问我何时上门提親,她嫁妆都准备好了……”他真的怕了她,避之唯恐不及。
“这次刘相不出面吗?”孙女到处丢他的脸,任谁都接受不了吧!他会视若无睹?谢漪竹冷笑,剥了颗葡萄往霍青梅嘴里放,举止親昵,宛如新婚燕尔的小俩口。“他倒是乐见其成,你知道为何吗?”
她想了一下,摇头。
许是嫁“祸”吧,孙女嫁不出去留在府中是自家人丢脸,把她嫁出去了是别人家的事,换他们关上门看热闹。
霍青梅想错了,刘妃的侄女不愁嫁,刘慧兰背靠刘相和大皇子,只要一放出择婿的消息,怕是会被络绎不绝的求親者踩平门槛,娶一人能升官发财、青云直上,何乐而不为。
刘慧兰不是嫁不出去,而是眼光高,太挑了,一要长得好看、二要专情、三是门太子驾到(1)
“我要坐那边。”
看到两人不时接头交耳的谈笑,打情骂俏的喁喁私语,看得眼红的刘慧兰又不安分了,心有不甘的大喊。
他们坐的位置是离地三尺的高台,以架子架起阶梯,一层一层往上搭建,位置越高官位越高,以此类推,因此这回偕同举办比赛的七位县令是同排而坐,其中穿揷着各府家眷和服侍的下人。
高台上也搭了遮荫的棚子,坐在里面的人不会感到热,江面的风一吹到岸边,还有微凉的感觉。
因为东方铮是皇子,他的位置在最后一排的中间,地位最为崇高,而谢漪竹将自己和霍青梅安排在末二排的最左侧,中间隔了十几人,既能大范围的观看江上情景,亦能避免和大皇子有太多的接触,他把贴近皇子的机会让给其他急于阿谀谄媚的县令。
至于刘慧兰虽然出身高官之家,但她并非官身,加上东方铮觉得她丢脸不肯带着她,所以她的位置在最下一层的右侧,离谢漪竹最远,呈现对角。
“那是儿童专区,你未满十岁吗?”谢漪竹冷讽。
离高台不远处是一座凉棚,里面有十岁以下的孩童数百,有吃有喝还有玩,有人看顾,孩子们一面对划龙舟的人大声吆喝助阵,一面玩着陀螺、风车、七巧板、九连环,玩得不亦乐乎。
“为什么他们可以在那里玩我不行,管他几岁,就是要过去。”
刘大小姐对于被人漠视这点气极了,没事找事就想让人来哄她,她好趁机摆谱,提出更多无礼的要求。
可是她太高估自己了,在京城,别人会因为她祖父的缘故对她礼遇有加,但渡江县没有几人认识她,她架子摆得再高也无济于事,没人理会。
“慢走,不送。”等着碰一鼻子灰。
“你……”骑虎难下的刘慧兰一咬牙,真的起身下了高台,她身后跟着一位嬷嬷和四个服侍的丫头。
她很重排场,更不想被看轻,因而每一次出府最少要十二名侍卫、十二名丫头、嬷嬷、婆子好几名,还有跑腿的小厮。
但这次赶得急,又是偷跑的,所以来不及带府中侍卫,一大一小两辆马车就四个丫头、一个嬷嬷,三个小厮中有两个充当赶车人,一行八个人就这么由京城出发。
只见她下颚抬得很高,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走向满是孩子的凉棚,她还挑衅的回头看了谢漪竹一眼,见他并未看她而是继续和身边的女子卿卿我我地玩起手指,她眼眶一红,负气往前走。
谁知她的得意仅在一瞬间,随即像破布一样被看守的人扔出,跌个四脚朝天,惨叫出声。
听到拉长音的叫声,正和县令们交谈甚欢的东方铮这才抬起头,他看了一眼又自取其辱的表妹,心里再次辱骂——蠢货,她脑子长在粪坑里吗?老是学不会教训。
他也就看了看,不予理会,继续和县令们大谈升官之道,他想做的是将他们收归旗下,为自己办事。
江面上,一条条龙舟奋勇向前,江岸边挤满围观的百姓,没人在意坐在儿童专区前抹泪的刘慧兰,一名手握大刀的男子斜倚着撑起凉棚的柱子,蔑视意图闯入的不明人士。
他是刀痕,主子给他的任务是看好孩子,除非手系布条,号码相符的親人来接,否则一律不许擅自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