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鸾盼着我跟李旦和好,就总是想方设法地劝我。
我无奈地摇摇头,“那你歇着吧,我去就是了。”
推门出去,却是另一个脸生的内侍,我没有多想,只是又感叹武延秀真是毫无顾忌。
今日飘着细雪,宫灯所照之处,莹白飞舞,如满目星空。
这样的风景,也叫我的心情畅快了许多。
遥遥望见太子汤中的人,我不由得笑起来,扬声喊道:“你就这么喜欢汤池啊?”
池中的人没有动,我又走近了接着道:“既然已经僭越了,怎么只盯着太子汤,干脆去圣人的御汤啊!”
他微微侧身,回头与我对视,我愣在原地。
竟真的是李旦。
全身仿佛被钉在地上,我动弹不得,过了许久才说出一句:“相王……怎么在这儿?”
“你……方才在和谁说话?”
“相王不必知道。”
“又是武延秀吗?你还跟他……”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没有再问下去。
汹涌的苦涩在心中蔓延,我狠心道:“这不关相王的事。”
“就算你不想我过问,又何苦一声一声地叫我相王?”
我知道是自己无理,终于在汤池边蹲了下来,柔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他沉默了很久,长叹一声,“我原本想……我想……我们一起泡着汤泉,说说话。”
细雪落在他的发间,与他已经生出的几缕白发相应,我不禁伸手拂去,“我们之间……还能说什么呢?”
他闭上双眼,头颅贴向我的手心,“团儿,我们在骊山,暂且不用管大明宫中的事。”
“是么?在骊山汤泉宫,你和圣人、皇后就没有试探和戒备么?他把太子和嫡出亲王才能用的太子汤,赐浴给你和他现在唯一的儿子,除了今夜,你这些天可曾用过?”
“你……”他睁开眼,侧头看我,“我在做什么,你都留意了,是不是?”
“不是有意留心的,只是同在汤泉宫,难免都会知道。”
“我不是在怀疑你,我是……”他顿住,看我的身子缩了缩,又急忙道,“外头冷,你想泡一会儿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不想患风寒,干脆脱去披衣,与他并排浸在池中。
他向我挪近了几寸,左肩贴着我的右肩。
“团儿,二十七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