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大胜,便如同今日的李显。
“团儿,你果然是则天皇后身边的人,句句切中要害。”阿姊哼出一记冷笑,伸手拽起裹儿,拉着她转身就走。
我看着阿姊和裹儿越来越远,又不得不跪着对李显说:“圣人,阿姊一时气恼,裹儿也是突然丧夫,实在是……”
“不必说了,是我对不起她们,你们回吧。”李显皱眉叹道,很快也就走了。
婉儿终于软下身子,整个人无力地靠在砖墙上,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而是彻骨的悲凉。
我蹲在她的身边,拉着她的手,轻声唤道:“婉儿,没事了。”
“他死了。”她的睫毛轻轻眨动,落下两行泪来。
她说的是……武三思。
半辈子的互相利用、逢场作戏,怎么可能一点真情也无?
我扶着她的肩膀柔声道:“婉儿,我送你回家。”
她抹去了眼角的泪,抿了抿嘴唇说道:“你回相王府吧,团儿,我想自己待着。”
供状
失魂落魄地回到长乐坊,远远地就望见迎面而来的身影,像那日在太初宫广运门前一样,他似乎忘记了身后的一切,只是想要快一些到我的身边。
我没有犹豫,扑进他的怀里,用尽一切力气感受熟悉的力气和温度。
他在我耳边轻声吐息,“我都知道了,没事了,你回家了。”
“李重俊……能活下来吗?”
就算李显想要放他一条生路,可是他仅仅带着十几个亲卫,能逃去哪里呢?
沿途的官兵会不会杀了他讨赏?他们会不会找不到吃食?马匹会不会累倒在路上?
李旦的身子似乎僵了一下,又紧了紧力道说:“你和皇后、公主都没事,已是万幸了。”
“武三思和武崇训死了。”我又呆呆地说。
“我知道。”
“他们罪不至死,武崇训为人不错,他才当父亲不过几个月。”
“团儿,每一场宫变,都会死人的。只要你没事就好了。”
我躲在他的怀里,闷声点头,只觉得这一日怎么这样荒诞。
他轻轻松开我,又紧紧握住我的手,“我们回家。”
“对了”,我忽然想起方才玄武门的异样,问他道,“你这些日子对宫禁守卫不曾上心,那是谁在责管他们?”
他脚步一滞,清了一声嗓子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今日李重俊带兵入宫,重玄门的守卫无一人阻拦,应当早就被他收买了。此事你也有推脱不掉的关系,恐怕会受到圣人斥责。”
他放松地叹了一声,“本就是我玩忽职守,他若要撤我的职,随他就是。”
“你……”我惊异道,“不要兵权了?”
他换了左手来牵我,右手顺势将我揽住,语气轻松地说:“兵权要收回皇帝手中,哪有那么容易。这些事你就别再操心了,好好歇息几天吧。”
我茫然地点头,随着他一起回到相王府。一整天的事情压着,我竟很快就睡了过去。
宫变过去了两日,我一直都没有再入宫,除了收到婉儿安好的口信,也没有什么新的消息传来。
可今日下朝时间还没过去多久,李旦就匆匆回府,一脸沉重地踏进了我的院子。
我忧心忡忡地问道:“圣人在朝会斥责你了?”
他摇了摇头,俯下身子,双手按在我的肩上,“团儿,李重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