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儿”,我听懂了她对兄长的依赖,忙解释道,“邵王曾托我在宫外为他办事,今日我是特地来告知邵王结果的。”
“这倒奇怪”,急脾气的裹儿很快和缓下来,“阿兄在宫外又有什么事情,非要劳烦阿姨去做?他不是跟魏王最要好吗?”
“郡主”,武延基开口道,“仙蕙有孕之后身子一直不好,我也很少专程来见邵王了。”
“你对阿姊可真好。”裹儿努努嘴,瞥了瞥身边的武崇训。
“邵王既然歇下了,不如几位去陪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说说话,等邵王好些再来吧。”
话未落音,仙蕙突然呕吐起来,站立不稳,武延基一把揽住她,将她打横抱起,向近处的屋室匆匆走去。
仙蕙吐出的秽物顺着他的手腕流淌到地上,他也并未在意。
“去传医佐来看看,将郡主贴身侍候的婢女都唤来此处。”我转头对内侍吩咐。
“我也去照顾阿姊吧!”裹儿有些焦急道。
我心想仙蕙现在未必愿意裹儿在耳边聒噪,笑着劝她:“你在她身旁待着,魏王反倒不好体贴了,我们还是都走吧。”
裹儿斜斜地撇了撇嘴,倒也没再坚持,只说先回阿姊身边。
气候转暖,春和景明。
大足元年的三月,裴露晞的身子渐好,令我没有想到的是,面对两个月之后重新去找她的李重润,她选择了谅解他。
她有足够的勇气对抗陛下,却没有足够的决心拒绝李重润。
裴露晞和张敬文,还是不一样的人。
仙蕙的身子一直虚弱,尚药局的几位医佐几乎日日守在郡主府,宫内宫外各处也时有家眷探望。
玉娘为我卸去钗环,正要梳洗歇下时,芳媚带着挑好的物件来到我的内室,请我一一过目。
我对她轻轻一笑道:“你我同为孺人,这些事你做主就好。”
“豆卢孺人避世不出,除了教习崇昌县主,向来是不愿理人的”,芳媚轻盈坐下,笑说,“若不与你商量,我一人也实在辛苦。况且永泰郡主的喜好我并不知晓,让你过眼也算是令郡主欢喜罢了。”
她如此说,我也不好再推辞,只能起身一一去探看,心里却很困惑,相王府遣人送去永泰郡主府的东西少说也有三四次了,怎么偏偏这一次要来问我的意见。
“郡主说到底也是个十七岁的小娘子,你挑的这些再合适不过了。”
“那便好,我遣人明日送去”,芳媚点头,又含着几分忧心道,“相王近日忙碌,常常夜不归宿,连你这里都寻不到了。”
我心里一惊,急忙问:“你是来寻相王的?可有什么急事?我有宫门龟符,可遣人进宫知会相王。”
她摇摇头,勉强地笑道:“不是什么急事,只不过隆业今年已有十五了,是该为他娶个郡王妃了。”
我放下心来,打趣笑着,“四郎巴陵王才刚娶妻,你就巴望着要给五郎讨个新妇了,想当阿家可有这么着急?”
“你混说些什么”,芳媚斜睨一眼,轻轻嗔道,“不过希望他早些成家,我也算对阿姊有个交代,这往后余生也就不必再操心什么了。”
往后余生……我忽然想起,李花妆已经出嫁生子,等李隆业顺利结婚,芳媚本该拥有自由的以后,和她心爱之人的以后。
“为着突厥再犯边关、又再求和联姻一事,相王已连日不曾歇息了,我若能见到他,无论宫内还是宫外,一定替你转达”,我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若五郎心中有了可意的小娘子,或是你自己相中了哪家,也可一并告诉我,我在陛下面前也会美言的。”
“你常常在宫里,哪家的小娘子才貌双全,你定然比我知道得清楚,倒是要拜托你了。只一样,与哪家结亲,还是要相王首肯的。”
我点点头,虽知李旦对子女的婚事极为上心,也表示绝不与武家、张家结亲,却还是惊讶芳媚对他的遵从。
“相王他……可曾对隆业的婚事说过什么?”我好奇地问,想知道李旦对芳媚坦白了多少。
芳媚摇摇头,“只说不可贸然定亲,这么多年了,我也看得明白,在这险象环生的境地里若要求生,跟着相王是最保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