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宛掩着唇,看似还在消化那口烈酒,实则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你有办法。”
他住的那间房中并无纸笔,塞给楚寻真的,是他从书本上撕下来的一页。
上面用蜡油点出了几个字,分别是“午”“阳”“当”“新”。
他想告诉晏时和,他此时无恙,同时提醒他们要当心。
江雪澜出现在杭州,还带着从武当出走的楚寻真,想来是有什么计划。陆宛猜不到他们要做什么,只是让晏时和他们当心一点,总归不会出错。
回到房间后,不出陆宛的预料,江雪澜果然已经坐在桌前候着了。
桌上放着一盏油灯,灯火极亮,陆宛见状吹灭了自己手中的蜡烛。
江雪澜身上还穿着回来时的衣裳,似乎一直没有休息。灯火左摇右摆,他的脸在灯火下极为俊美,只是面上的神情要笑不笑,给人一种不好相与的感觉。
“这么晚了,你去找我二弟做什么?”
江雪澜故意在陆宛面前称呼楚寻真为“二弟”,为的就是让陆宛觉得楚寻真和他是同一阵营,他既不是什么好人,楚寻真能和他称兄道弟,自然也不是。
果然,陆宛因着这声“二弟”变得有些不高兴,不过他忍了下来,乖乖答道:“喝酒。”
“喝酒?”
江雪澜从座椅上起身,走到陆宛面前,俯身轻嗅,在淡淡的草木清香之中,竟真的夹杂了酒气。
他比陆宛高出许多,俯身过来的时候侵略感极强,陆宛抗拒地后退了半步,被他用手按住腰,一把按了回来。
“我怎么不知,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
陆宛用手抵在他的胸口,偏着头,到了这时候还不忘问他:“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武林大会,自然是群英汇集,先不说各门派的掌门,光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便数都数不过来。
江雪澜是魔教教主,如今还有手伤在身,在武林大会上添乱,无异于自投罗网。
更何况……更何况他还是出岫山庄的遗孤,若是让六派得知了他的身世,那……
陆宛一时分不清,自己心中到底是对武林大会是否能顺利举行的牵挂更多,还是对江雪澜的担心更多。
他想劝江雪澜不要生事,可江雪澜本就是魔教之人,况且与六派有着不共戴天之仇,陆宛没有经历过灭门之痛,因此他没有资格,更没有理由劝他放下仇恨。
可那是六大派,放眼整个天下都是赫赫有名的六大派。
想要找他们报仇,从他们手中讨回公道,简直是天方夜谭。
若是江雪澜因此丢了性命……
陆宛想都不敢想。
怀中人突然停止了挣扎,变得安静下来,江雪澜有些疑惑地低下头,便看到陆宛,哭了。
他大概是想忍住泪水的,可那泪水实在太多,哪怕他极力忍耐,依旧盈满了眼眶,顺着脸颊大颗大颗的滑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