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让他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发抖。他满脸都是泪,意识不清地、艰难地喘息着往观御怀里躲,早已忘了这痛苦是谁给予的。
冰冷的薄刃没入血肉,缓缓转动着挑出脊骨。
涟绛浑身被冷汗浇透,眼前的视野渐渐被水汽晕染得模糊不清。他隔着水雾,只看见一片猩红。
“我会剜去你的神骨,送你去人间。”
观御贴近他的耳畔,如是说。
他听不太清,疼痛让他神志模糊,只是一个劲儿地往观御身上靠,试图躲避身后的利刃。
待到森白骇人的神骨被剜出,他已然浴血。
观御握着聚浪,发颤的双手亦是鲜血淋漓。
“好!”玄柳目睹这残忍的一幕,看到神骨被完整剖出时忍不住欢呼起来,细长的眼睛直勾勾盯住地上血泊中的白骨,按捺不住地感到激动,“好!神骨已除,日后——”
“府青,你果然狠心。”
天际倏然传来春似旧的声音,众神闻声难免悚然一惊,仰头却见上方空无一人,只有金灿灿的佛像含笑注视着一切。
观御垂眸静静望着怀里奄奄一息的人,似是没听见春似旧的声音。
春似旧被他的漠视惹恼,怒极反笑,道:“本尊定要你生不如死!”
语罢,春似旧再无动静,像是已经离开。
底下诸神面面相觑,心有余悸。玄柳却狂妄自大道:“如今九尾狐已无神骨,春似旧再也不能借九尾狐之身为非作歹,诸位放心便是。”
话音未落,忽有神侍着急忙慌地大叫着跑来,“陛下!不好了!陛下!”
玄柳脸上挂不住笑,愠怒地看向狂奔而来满脸灰黑的神侍,语气不善,“魔骨已除,还有何事值得你这般慌张!?”
“回、回陛下,”神侍猛地跪倒在地,头几乎低进地里,“永安殿、永安殿走水了!”
玄柳面色一滞,随即抬脚将神侍踹翻在地,指着他骂骂咧咧道:“蠢货!一群蠢货!”
旁边的仙神看不下去,出声说:“陛下息怒,不过是失火而已,刚巧东海水君在,让他捏诀扑灭便是。”
玄柳狠狠甩袖,旋即再顾不上神骨,急匆匆叫人搀扶着往永安殿走。
诸神见状,相视后摇摇头,连忙跟上。
原先站满人的弑神台须臾间变得空旷无比,风从四面八方涌来,轻轻抱住台上的人。
“对不起,涟绛,对不起,我送你去人间”观御抱紧涟绛,反反复复地重复着“对不起”三字,莲花台上触目惊心的红将他的双眸都照得通红。
好哄
永安殿失火,玄柳匆忙叫着东海水君前去灭火,但不知为何,那火遇水烧得反而更烈。这火势难免让众仙神手足无措。
而弑神台前,询春披着大氅扶着玉柱挪步而来,一边咳一边道:“兄长,都安排妥当了。”
“嗯。”观御低低应声,随后抱着涟绛起身。
询春不忍心看,接过侍女手里的大氅盖到涟绛身上,叹声道:“今后当是再无人会伤他害他。”
观御没接话,沉默着抱紧怀中早已意识全无的人。
见状,询春摇摇头,踩进血泊中将鸟笼提起,“这小凤凰也是个命苦的,我还是将他送回瑶山长老那儿吧,养个百年千年的,兴许就又活蹦乱跳了。”
观御颔首,随后盯着涟绛看了一会儿,声音干涩沙哑地问:“我娘的尸身”
“放心,”询春掩唇轻咳几声,接着道,“我亲自看着烧的,并且还往火里添了灼日粉,这火没个三天三夜是扑不灭的。”
观御闻言睨向他,似是有话要说,但最后又什么都没说。
询春看不穿他的心思,问他时他却说没事,便挑挑眉移开了话题,“人间那边我与缥缈山山神商量好了,你们过去后直接在山上住下便是。缥缈山集孕天地灵气,最适宜静养修炼,对小公子来说再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