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低下头拨弄着指间缠绕着的红线,声音让人觉得有些冷:“既然敢偷摸偷看便别装死。”
涟绛捂着心口蹲在榻前,大气也不敢出。但无论他怎么用力按着,左胸肋骨下那块地方都狂跳不已。
他欲哭无泪地扯着颈上松松垮垮系着的红线,三番两次想要将其扯断,奈何每一次施于红线的法力皆尽数反加到自己身上,措不及防下疼得他两眼直冒泪花。
他不知道府青是几时察觉了他的存在,也不知道府青从哪儿找来了这神奇的红线,更不知这红线是如何悄无声息地缠上了他的脖颈。
总之等他意识这解不开的红线的存在时,为时已晚。府青只要手上一用力,便能轻易置他于死地。
他被迫仰头望着府青,紧捂着嘴不敢发出丁点儿声响。
而府青显然对他的沉默十分不满,蹙着眉扯着红线往前拽了拽,继而俯身盯着面前那圈红线,片刻后眼皮一抬,正对着瞧不见的人沉声问:“谁让你来的?”
涟绛咬紧唇,生怕一松口心便会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被府青绑着牵着,窘迫间前胸几乎抵上府青膝头。在这样的姿势下,他不得不抬起脸,但如此一来,鼻尖便无可避免地碰到府青脸颊。
府青看不见他,因此并不觉奇怪,甚至更加靠近了些。
而随着府青的靠近,一张温度偏凉的薄唇就这么若有似无地贴蹭到涟绛耳尖上。
涟绛呼吸急促,转瞬间不受控制地将不得了的事情几乎想了个遍,连忙往后躲了躲。
府青瞧着那圈红线朝后缩去,眸色微暗,复又一把将他拽回来,眉眼间已有些许不耐:“你到底是谁?”
颈上红线倏然收紧,强烈的窒息感与压迫感顿时袭遍全身。
涟绛被拽得前倾,一不留神唇齿便重重磕上府青喉结。他忍不住痛呼一声。
而这声音顺着红线传入府青耳里,不难让人察觉是近在咫尺之间的喘息。
府青微怔,抬手摸了摸被撞的地方,旋即卸了些力,冷声道:“我还道是个哑巴,原来会说话。”
涟绛不出声,眼泪汪汪地低下头,竟是不敢看面前的人。
他还没想好要如何开口解释,怕府青不信,怕被驱逐,最怕费尽心思到头来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已经没有另外八条尾巴来开启虚无之境了。
因为这是他唯一的机会,所以处心积虑,慎之又慎。奈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府青作为混沌初开时便在世的神,修为高深,竟然早已有所察觉。
他找不出合适的措辞,说蓄意接近恐怕会被府青一个不高兴勒死,说无意闯入府青又定然不信,毕竟府青居处并非寻常之地,山外结界和机关一重接着一重,还从未有人活着闯入过。
眼看着府青逐渐没了耐心,修长有力的十指绞在一处随时要扯紧红线,涟绛心一横咬牙坦诚道:“我从万年后来。”
闻言,府青手指一僵,但很快又恢复平常,淡声问:“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涟绛拧眉,仅从这只言片语间捉摸不清他是信还是不信,但依旧如实答道:“我叫涟绛,家在九重天长生殿。”
府青蓦地抬眸,眸中漆黑沉静,寂静无神采。
他想起先前卜问天命时扶缈所言:
痴子命中有劫。铁石心肠,立地成佛;心动情起,永囚地底。千万年因果轮回,不见长生,却求长生。
涟绛在他异样的神情里怔愣住,以为他瞧见了自己,正欲开口询问,颈上缠绕着的红线遽然收紧,刹那间让人呼吸不畅,几近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