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青睨向他,他支吾半晌,终于如实道:“诏和花是天道大人送过来的,指名道姓要让你照料。”
“酬金多少?”府青不近人情地问。
悯心一愣:“啊?”
“诏和花娇贵难养,池清易死,水浊易萎,缺光不长,日盛掉叶,劳神费力。”
悯心恍然大悟:“这你不用担心,我听大人说那花尤其喜欢龙血,你闲时随手喂喂便是。”
府青撩起眼皮,淡淡瞥他一眼:“原来是饮龙血的妖怪。”
悯心:
“你要这么说也没错,”他深吸一口气,笑道,“不过一滴龙血便够它饱腹好几日了,要真是不知节制索取的妖怪,天道便不会留着它,更不会将它送到你这儿来。”
府青颔首,半晌,终于点头答应,但摆出了条件:“我只养它到神智初开时。”
“大人也只让它待到那时,”悯心连连点头,“到时我送它回去便是。”
悯心说完后便与春似旧一道离开,府青闲着无事,便多练了会儿剑。
盛暑时天气炎热,平常无人时府青常打着赤膊练剑,但今日他脱衣的动作一顿,终是束紧腰带,连外袍都没脱下。
涟绛望着他发呆,心想若按扶缈所说,虚无之境中有观御死魂,那府青身为观御前世,应该也是死魂之一。
但他绞尽脑汁苦思冥想半月多,法子试了无数个,始终找不到带府青出虚无之境的法子,便只好日日夜夜地守着,成日跟在府青身边晃悠,连府青沐浴时都要蹲守在屏风前,唯恐一不留神人就不见了。
诏和花一事敲定得快,但近半个月后悯心才将诏和花送到府青居处,并特意在湖中圈出一小块地给它,布下结界时说是怕它被府青夜里翻身不小心压死了。
涟绛盯着悯心手里那颗乌漆嘛黑的种子,心里酸得冒泡,苦得要命。
令他稍感愉悦的是,府青显然对诏和花并不十分上心,除却起始(2)
日子一天天地过,日升月落,春去秋来,久到涟绛有时甚至恍惚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在何时。
但实际上虚无之境中一年不过现实一刻。
涟绛在境中与府青共度数十个春夏秋冬,外头云沉才刚收完庙里贡果,作今日的晚膳。
他揣着果子回院,路上听见有两位土地仙在说虚无之境开启一事,顿时吓得连果子都抱不住,着急忙慌地跑去找扶缈。
“玄柳恐怕也已经知晓此事,他许是会趁小公子出境时抢夺殿下魂魄!”
云沉气喘吁吁,满头冷汗直流,但面前扶缈稳坐不动,似是早已料到一切,缓声道:“莫急,他要魂魄给他便是。”
“这怎么能不急!?小公子为了救殿下,命都快没了,哪儿有说给就给的道理?”云沉难得急眼,恨不能将玄柳抓来打一顿。
扶缈笑呵呵道:“太子殿下是三界的太子殿下,诸多因果加之他身,但府青不是太子,他知道该怎么做。”
云沉一愣:“您是说,小公子带回来的是府青上神的魂魄?”
“嗯,”扶缈捋着胡子颔首,“是府青,更是观御。”
云沉似懂非懂,想起半路掉的果子不由感到心疼,匆忙折返回去捡果子。
与此同时,虚无之境中,涟绛与府青僵持不下。
“我知道你在。”府青半敞着衣裳斜斜倚在榻边,发梢还沾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