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河中真佛金像寸寸龟裂,每一道一指长的裂缝间渗出金灿灿的佛光,照亮河底。
崎岖不平的河底缓慢摇动,遥远的吟哦声响起——
离幻即觉,不作方便。
知幻即离,亦无渐次。
奔涌不息的河水在这刹那静止,哭嚎溺水的天神不再挣扎,便是连天际飘动下沉的黑云也在这等静谧之中凝固,悬在天际好似砚台中磨不散的浓墨。
真佛于此日身死。
身化烈火。
七情六欲落地生根,苍天大树拔地而起,遮天蔽日。
涟绛怔愣不动,眼底映出细碎火光。
他肩上的伤口簌簌流血,血珠滴落入天河,就此销声匿迹。
“虞笑——”
偏在此时,有人姗姗来迟,亲眼目睹真佛消亡,歇斯底里,泣不成声。
涟绛回头,认出来人是花迟。
而拦着花迟不让他纵身火海之人,是花迟的小徒弟风晚。
“虞笑”花迟呆望着天河中烧起的熊熊烈火,神色凄然。
滚烫的河水涨出气泡,随后于霎那间破灭,溅起的水珠落到他的手背上,烫出红痕。
他看着虞笑从河底缓步走来,微笑着伸手轻抚去他眼角的水渍,满目悲痛:“虞笑。”
虞笑将躲在身后的少年推到他面前,随后笑着折身返回沸腾的河水之中。
“虞笑、”花迟溘然睁大眼,扑身想要抓住虞笑带火的衣角,手中却落空,“虞笑!虞笑——”
虞笑任他声嘶力竭,不应他,不回头。
“师父!”风晚怕他不留神跌入火海里,连忙连拖带拽地拖着他往岸边走。
但花迟不肯,两相撕扯下他被拽得踉跄,两人一齐重重摔倒在地。
“虞笑”花迟捂住眼睛哽咽不已,许是心痛至极,竟蜷在地上崩溃大哭。
涟绛望着他,忽然惊慌不已。
春似旧却眉尾微挑,看得津津有味:“真是个痴人,既然不想生离死别,那不如本尊帮他一回。”
春似旧一面说,一面朝着花迟捏诀。
而诀法未成,风晚先有所察觉,错愕之际猛一跨步将花迟护在怀中。
“春似旧,”涟绛及时按住春似旧蠢蠢欲动的手,指尖发凉,“够了。”
春似旧眼皮一抬,道声“无趣”,终是不太情愿地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