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花了许久才说服自己去相信——谢文琼想,自己同岳昔钧之情?屡受阻挠,看来并非是好事多磨,而是上天一次次提醒,提醒她?们莫要犯下大错。既然如此,又何必执着,执着于一段注定无果的因缘?
帝后将此事告知谢文琼之后,谢文琼就被解了禁足。但就算是无有禁足,谢文琼也不敢去寻岳昔钧了。见了面,能说甚么?不过是两厢尴尬而已。
岳昔钧此人,心思重,话语惯常半真半假,渐渐在谢文琼这里有些失了信誉,又加上谢文琼以命换命,便更不信岳昔钧对自己的情?意?是纯粹的了。
而目下,岳昔钧绝然之举,却明明白白地告知谢文琼——她?想差了。
谢文琼不知该说些甚么,她?张了张口,终究未曾发出半句话来。
倒是岳未央冷声道:“你若是再纵着病发,大罗金仙也救不得你!”
岳昔钧无奈一哂,道:“果然瞒不过神医啊。”
皇后紧张地道:“瓒儿?适才是病发?还不快快取药来!”
岳昔钧客气地道:“不必劳烦,尚且清醒。”
岳未央又道:“你的病先前?发作时?皆有诱因,现下怎无端发作起来?可?是加重了?”
岳昔钧低声道:“今番也有诱因。”
“是何?”岳未央问道。
岳昔钧摇头道:“这不重要,若是神医必定要刨根问底,我只能告知——同先前?一样。”
岳未央有一些明白了。岳昔钧害怕的是亲近之人逝去,而若是她?开?口称谢文琼为“皇妹”,那便是曾经情?深意?好的伉俪谢文琼之死。
岳未央想得清楚,便瞧了谢文琼一眼。谢文琼不知在想些甚么,双目失神,一眨也不眨。
帝后皆看见了岳未央望向谢文琼的那一眼,也明白岳昔钧发病的关窍就在谢文琼身上。于是,皇帝道:“既然瓒儿?今日不愿改口,那便徐徐来罢。”
岳昔钧道:“谢陛下。”
一顿家宴吃得索然无味,月亮也瞧不出花来,不多时?便散了。谢文琼心中仍旧五味杂陈,只神色复杂地望了岳昔钧一眼,便也回宫去了。
岳昔钧独自在御花园中坐了一会儿?,看着夜空中皎皎银钩,有些想念娘亲们和安隐。在她?的心中,这些人所在之处才是她?的家。
她?柔柔思念了一刻,便强迫自己去想一些更残酷实?际的事情?来:我入宫的消息,外间知不知晓?若是知晓,我是以罪人之身被特赦入宫,还是旁的甚么?既然双生?子乃是不祥之兆,廿九年前?已然作出了决定,那必然不会昭告天下,恢复我公主的身份,若是叫我继续做这个驸马,也不妥当,所以,帝后下一步会怎么做?再者,我的身世?会不会连累娘亲们?
岳昔钧劳神耗思,又有些心力不继,捂着胸口缓了一阵。她?虚不受补,大补之药并不能立竿见影。
岳昔钧心中清楚:若要不再如此被动,一则要将养好身子,二则便是要在这宫中找寻盟友和帮手。
这个盟友却不需要岳昔钧去找,她?在翌日自己寻来了。
谢文瑶打着给新皇姊请安的幌子,顺利见到了岳昔钧。岳昔钧为她?斟了茶,道:“殿下请。”
谢文瑶道:“皇姊客气了。”
岳昔钧不应。
谢文瑶又道:“沈淑慎今日入宫伴二皇姊。”
岳昔钧怔了一下,才明白这“二皇姊”乃是指谢文琼。岳昔钧不晓得谢文瑶此言何意?,只“嗯”了一声。
谢文瑶托腮望着岳昔钧,道:“你就一点不着急?”
岳昔钧呷了一口茶,道:“为何着急?”
谢文瑶笑?道:“你不会不知终温对二皇姊的心意?,她?本以为二皇姊心系于你,故而心死,如今知晓你们乃是姊妹,你说,二皇姊和终温会不会……”
她?没有将后半句说出,岳昔钧却是想道:沈淑慎知晓我同怀玉是姊妹?她?如何得知?
“殿下,”岳昔钧道,“沈小?姐心死,并非因为我。”
谢文瑶道:“哦?那是因为谁?”
岳昔钧道:“自然是因为怀玉。若是怀玉心悦于她?,再有甚么岳昔钧、江昔钧在侧,也动摇不得半分。若是怀玉不心悦于她?,便是怀玉身旁无有旁人,也是枉然。”
谢文瑶道:“你倒是通透,半分醋也不肯吃么?”
岳昔钧淡淡地道:“情?海孽波之中,谁不是受风吹浪打、小?舟飘摇、身不由己?我非但不吃沈小?姐的醋,尚还有些同病相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