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昔钧笑了一下,道:“那便好。”
两厢无言,半晌,谢文琼开言道:“既然如此——”
与此同时,岳昔钧也?道:“怀玉——”
谢文琼便住口不言,听岳昔钧讲道:“怀玉可还记得,昔日春风否?”
谢文琼道:“春风已逝。”
岳昔钧苦笑道:“来年还来。”
谢文琼垂眸道:“来年春风,不同今岁。”
岳昔钧道:“来年更佳。”
谢文琼语带疲意,道:“终究今非昔比。”
岳昔钧望着她瞧了一回儿,方轻声道:“明白了。”
谢文琼微微低头,道:“少陪。”
她同岳昔钧擦肩而过,故而不曾看见岳昔钧闭了闭眼?,熄去了眸中最后一丝微弱亮色,染上些病态来。
不多时,太子谢文瑜便到,同岳昔钧寒暄两句,便坐在席间一语不发。继而帝后携手?而来,几人起身行?礼,而后一一入座。
此席只有帝、后、谢文瑜、谢文琼、岳昔钧和岳未央六人,故而彼此坐席离得近些。岳昔钧坐在谢文琼上首,微微侧首,便能望见谢文琼失了些肉的面颊。
皇帝说了几句话儿,便入了正?题,直言道:“今日家宴,乃是迎接你们?的一位姊妹。”
他看向岳昔钧,和蔼地道:“瓒儿流落民间,受苦了。”
岳昔钧淡笑道:“陛下恐怕弄差了,臣不敢高攀。”
皇帝笃定地道:“不会?差,朕已然确认过了,你就是朕同梓童的骨肉。昔日迫不得已将你送出宫去,你可是在怪父皇?”
岳昔钧微微摇头,不答。
皇帝道:“朕也?知你一时不能接受,不愿意叫朕父皇,暂也?便罢。来见过你皇兄。”
岳昔钧看向太子,谢文瑜向她点头道:“皇妹。”
岳昔钧似笑非笑地道了声:“皇兄。”
皇帝大笑道:“这便是了,琼儿也?快快见过你这位皇姊。”
谢文琼转过头来,眸似静潭,无风无波:“皇姊。”
皇帝催促岳昔钧道:“怎也?不称呼你皇妹?”
岳昔钧忽而笑了。夏夜微风有还无,天上玉钩禁嫦娥。
她哑声道:“我半生不曾任性而为,却似乎并未有甚么好结果。苍天不仁,昔钧愚钝,今日任性一回——”
她伸手?在身前案几上一拍,抄起被震起的烛台,干脆利落地将烛火往自己的颈间刺去!
谢文琼悟昔钧情意
在场众人皆未预料到她有此举,皇帝一惊,皇后慌忙,谢文瑜岿然不动,谢文琼侧身去拉,但几人都不如岳未央手中的筷子迅速——
那筷子破空飞来,直直打落了岳昔钧手中烛台。烛台滚落地上,宫娥连忙扑了火,收拾起来。
岳昔钧低眼瞧了那烛台一会儿,道:“罢了。”
皇帝又怒又忧,道:“瓒儿?,你这是何苦!”
岳昔钧不语。
谢文琼满面怔然,她?心中明镜也似的:岳昔钧宁愿自毁咽嗓,也不肯称自己为“皇妹”。
谢文琼本以为岳昔钧对自己大多是报恩之情?,但如今这一遭,叫谢文琼震惊不已——为了报恩,不至于此。
听得岳昔钧乃是自己亲姊时?,谢文琼亦是震惊,亦是难以接受,她?只觉得荒唐,怎么茫茫人海中,偏生?是岳昔钧呢?然而,岳昔钧比她?大了九岁,谢文琼不曾亲历岳昔钧降生?之事,亦不可?得知此事究竟是真是假,故而只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