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在背后轻轻闭合,历拂衣骤然松懈下了,他语气确定,评价道:“他们都怕我。”
洛疏竹回头看他,浅浅地笑了一下:“你这样的修为,被人害怕,是很正常的事。”
“正常么?修为高,不一定会令人畏惧的,就比如……”他的视线落到她身上,“你。”
“我?”洛疏竹有点惊讶,她看着历拂衣的表情,似乎在判断他是否在开玩笑,良久,她摇摇头,“也对,那三百年,你在塔里呢,你当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看我的。”
历拂衣依旧是不信,“我在你家的时候,那些护卫可都和你关系很好。”
“你看到的,都是我哥哥的亲卫,最是忠诚的一群人,当然和我关系好。”洛疏竹抬脚往前走,似乎是想避开这个话题,“总归……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你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历拂衣三两步追上她,“那就不说这个了,这歉也道了,接下来该准备点正事了。”
“什么正事?”
他眸中的情绪晦暗不明:“历千霄定亲的日子,快到了。”
景乘风听着屋内的声音,犹犹豫豫,最后还是推门而入。
他做出歉意的神色,但动作却未曾有半分迟缓,一脚入内,用扇骨把门框敲得“铛铛”作响,“我没打扰你们吧?”
“你说呢?”历拂衣挑眉看他,“不请自来。”
“怎么是不请自来呢?”他一下坐到两人对面,“陛下不是要定亲了,我就是提前来几天,顺便看看你。”
景乘风拿扇子抵住下巴,“和你说一声,我还住原来那一间。”
“你倒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外人怎么会来看你呢?”景乘风言至于此,神色终于认真了起来,“我听说,你和洛姑娘一起,把祈月殿给砸了。所以,这是又……”
历拂衣迎着他的目光,轻轻地点了下头。
景乘风眉头蹙了起来,“还能被重复控制么?那岂不是成了他人的傀儡?”
洛疏竹摇头:“倒不至于。我想这等禁术,每使用一次,操控者必然也会付出什么巨大代价。若是那么轻易就能控制别人,岂不是要变天了。”
景乘风嘴唇紧紧抿着,“……也不知代价是什么,历千霄对你、对自己,倒是都狠得下心。”
“他只是怕了。自谢君玲死后,很多人开始对拂衣转变态度。”洛疏竹轻笑一下,“如今祈月殿一遭,这外边,说话又要难听起来了。”
“难办啊,到现在,一个问题的答案都不知道。”历拂衣也长叹一口气,忧虑地却不是自己的名声:“孔繁成到底得罪了谁,谢君玲为什么顶罪,还有那幽族的祸斗,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这些问题都搅在一起,历拂衣冥冥之中觉得,只要他能完整地抓住一根线索,就能剥茧抽丝,查明一切。
“定亲宴会是个关键。”洛疏竹突然出声,“天灵各族到场,届时一定会有混乱。且不说别的,我若是那祸斗,必然会选择在这一天,从龙族混出去。”
“那两位,应该实力不凡,寻常人怕是挡不住他们。”历拂衣认同她的说法,“但历千霄的定亲宴,我这个身份,又是必须要去的。”
“没关系啊,还有我呢。”洛疏竹笑笑:“兵分两路,你去定亲宴,我去出入口堵人。”
历拂衣神色怔了一下,他在潜意识里,一直默认与她呆在一处,忽略了这种可能性。
“可疏竹……”他轻轻喊了她的名字,犹豫片刻,最后开口:“谢谢。”
这个意思,便是认同了她的提议。
洛疏竹笑笑:“不谢。”
“咳咳。”景乘风猛然咳嗽了几下,打断了历拂衣情意绵绵的神色,“到底是谁不把自己当外人啊?我还在呢。”
历拂衣的眼神依旧黏在洛疏竹身上,他抬手,指向殿门的方向:“好走不送。”
朝阳升起,洛疏竹推开窗户,让天光完全地透进屋内。她低头看向桌面,不由得低低笑了。
历拂衣似乎认准了她喜欢些亮晶晶的饰品,隔三差五地便从外边带回来些首饰,如今这桌子上,一层层的盒子,倒是快要放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