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抱着人去找医师,夏烈跟在后面,看着鲜红的血滴了一路。
夫人身体本来就不好,就算撑到医师赶过来,估计也是药石无医。
后来得到消息,邢老夫人和蓝家的人都过来了,上将不愿意让除医师外的任何人触碰夫人,即使十几位医师都宣布了夫人的离开。
他自己伤痕累累,却固执的抱着夫人不肯撒手。最后还是蓝齐夺过麻醉针,把上将放倒之后,邢老夫人和岚国公一起料理了夫人的后事。
在世颜如玉,死后仅为一撮白灰。
他们不止把宋归澜化成了灰,也把邢穆远的心一起挫骨扬尘了。
那仅剩的、微弱的希望,在捧到黑晶石骨灰盒的一刻,都随着它的重量沉入了谷底。
恍然间,他觉得世上已经没有所求之物,心里异常的空落。
可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
他开始搜集帝都所有医院、诊所,每日接收病人的信息。既然宋归澜死后重生到了秦悦身体里,那会不会这次也一样?他的灵魂会不会再次游移,然后进入另一个人身体?
他想得到一个不可能中的可能,或者说他蒙蔽了视听,不愿相信宋归澜就这么死了,又一次的离开了他……
这半个月来,帝国所有病危、昏厥、猝死的人,邢穆远都派人去一一查探情况,结果是……死了的确实死了,昏厥的醒过来一如往常,病危的或生或死都和他心里的人没半点联系。
但他没有放弃,也许占据了他所有时间去做的这件事,是唯一能够让他保持冷静生活下去的动力。
夏烈站在书房内,开始进行今天的汇报:“上将,梁上将说军部的人不是很服他这个临时总指挥官,让您早日回去接管军务。”
“嗯。”邢穆远坐在书桌后,许久没打理的面容看起来略显憔悴,胡茬都冒了青。
面前的虚屏展示出星都
秋去秋来,叶落无声。
一间整洁的欧式主卧,装潢以浅色为主,简约大气,透过飘窗能够看到外面雾茫茫的世界,极低的温度使得水雾凝结,在窗外覆了一层薄薄的霜花。
室内暖气充盈,冰冷的日光盈满整个房间,也将床上躺着的人映得没什么血色。
床头的背景墙印着清新雅致的醉玲珑,同色系的软被盖在面色苍白的人身上,细看容颜,却比花更芳丽。
那是张足以令人一眼惊艳的脸,轮廓分明五官精致,柔丽中带着英气,像是黑夜里的荆棘玫瑰,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
尤其是那双桃花眼盈盈睁开,左眼下缀着的一颗细小泪痣,更是平添了几分如水般的柔媚。
宋归澜睁开眼的时候,大脑还是空白的。
雪白的墙顶,简约的满天星吊灯,好陌生……
他睁着眼睛发了会儿呆,意识逐渐回笼,撑着床面缓缓坐起来。
身体似乎很久没活动,他感觉四肢僵硬,不太听自己使唤。
玄关处传来开门声,稳重的脚步越靠越近,他垂着头坐在床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被白色军裤包裹住修长的腿。
宋归澜缓缓抬眸,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他突然愣住。
“醒了。”男人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接了杯水,侧坐在床边伸手搂住他肩膀,将水杯递过来,“先喝点水。”
“……”宋归澜喉结轻滚,没有动作,只是愣愣的看着他。
“怎么,睡了一年醒过来,连我都不认识了?”白易州搂着他的力度很轻,目光更是温柔,仿佛多用点力都会把人看碎了。
宋归澜微微垂眸,看向他搂着自己的那只手……是条机械臂。
先前种种,如数记起。
“……我没死?”他挡的那一枪,子弹正中心脏,虽然习惯了心脏偶尔的抽痛,但异物嵌入的痛感更加分明……居然没有事吗?
而且……为什么他醒来看到的是白易州?
白易州望着他笑了笑:“我怎么会让你死,虽然你的所作所为让我很不高兴,但除却立场的不同,我对你还是很看重的。”
“……”宋归澜又愣了片刻,逐渐反应过来,他们两个说的可能不是同一个“死”。
他低头思索,忽然注意到自己及肩的头发。
白易州将水杯放在一旁,伸手抚开他额前的碎发:“要先洗个澡吗,下午我叫人来给你修剪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