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龙惊非已站在落花谷的华船之上,也不看四周倏忽间冒出来的许多人影,道:“告诉你们谷主,我来了。”众弟子似是早有所料,一人躬身道:“请岛主随我来。”转身往前带路。龙惊非跟着她走了许久,才在一扇门前停下,那名弟子推开门,请他进去,随即将门关上。
蓝田玉果然便在里面,斜斜倚在柔榻之上,轻纱隐约,眼波荡漾,说不出的柔媚惑人,看着他进来,柔声说道:“你果然来了!”龙惊非缓步过去,道:“是,我来了。”蓝田玉媚眼流转,道:“你来做什么?”龙惊非哼了一声,道:“明知故问,当然是你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了。”蓝田玉格格笑道:“你真这么听话?”龙惊非道:“不听话成么?”蓝田玉道:“哼,就算你听话,可是如今你是不得已,只好如此,心里却一定恨死了我,若是有一天你占了上风,还不知道要怎么整治我来报仇呢!”龙惊非不答。蓝田玉道:“被我说中了么?”龙惊非道:“我说不是,你肯不肯信?”
蓝田玉凝视他一会,轻轻叹道:“不信!”忽然又恼了,道:“你便是这样,说句话哄哄我也不肯么?”龙惊非一笑,道:“我倒是哄过你……如今,我可哪里还敢再哄你?”蓝田玉道:“原来你不是来求我,是来怪我的!”龙惊非在她面前站定,道:“你到底要怎样?”蓝田玉温柔望着他,道:“你还记不记得我那时说过的话?我说我真想就这样一口一口吃了你算了,让你化在我的血肉里,生生世世,都再不分开。”
她那时说这话之时神情哀怨,声音又柔又腻,话语虽毒,却只让人更加感到她的绵绵情意而由不得不怦然心动,如今柔腻之中又加了三分温婉甜美,衬着她雪莲般绝丽脱俗的容颜,当真是柔媚入骨,倾城倾国,偏偏让人心中觉得说不出的寒意惊悚。
龙惊非却似乎并不害怕,冷哼一声,挨近她在榻上坐下,恨声道:“你便是爱惹我发恼!”蓝田玉怔了怔,幽幽叹息,道:“冤家!”牵着他手,将他拉到榻上,在他脸上轻轻亲吻,忽然停住说道:“你会不会再像上次一样,忽然又来点我的穴道?或是动手打我?”龙惊非瞟她一眼,咬着她耳朵呢声道:“我倒是想,就是不敢!”蓝田玉唔了一声,似乎全身都酥软了下来,软绵绵地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呢!”龙惊非吃吃一笑,伸出双手,道:“那你把我绑起来好了。”蓝田玉伸出玉葱般的纤指,点着他的额头,柔柔笑道:“好!”坐起身来,果真取了绳索将他双手牢牢绑在床头,吃吃笑道:“我要开始了,你说倦须还我意逍遥(六)
第二日中午时分,蓝田玉才懒懒睁眼,稍稍掀起被角,望着犹自沉沉睡着的龙惊非,轻轻一笑,伸手搂住了他,在他肩背上细细亲吻。龙惊非迷迷糊糊回过身来,道:“再让我睡会儿。”蓝田玉道:“你若肯就这样睡上一辈子,我可真不知有多欢喜呢!”龙惊非嗯了一声,懒洋洋睁开眼来,伸过手去,道:“手疼,给我揉揉。”蓝田玉拉过他手轻轻揉按,嗔道:“便会胡说,昨晚那绳子我可是早早地给你解了,疼什么?”手上却仍是不住温柔抚按。
龙惊非道:“喂,说真的,你还没告诉我,你怎的找得到这里来的,离尘山庄的人又是怎么回事?”蓝田玉道:“哼,这有什么难的,六派在洛阳和你为难那会儿,我便盯上了他们,后来他们带了人去攻打飞天岛,这事我也知道,本来想等你来了之后,就告诉你,再和你一起回来打他们个稀里哗啦的,谁知你这个冤家竟然骗我,说不得,我就只好和他们联手了,可是你这冤家太过诡计多端,我怕自己到了这里,会不是你的对手,就一面先自己赶来,一面派人去绑了羽星落,再命离尘山庄的人一起跟着前来。羽星落在我手里,再说,又有我爹那一层关系在,我的话,谁敢不听?”
龙惊非大吃一惊,道:“羽星落在你手里?不是被萧应寂带去风满楼了么?”蓝田玉吃吃笑道:“本来是的,我又设法把他绑了出来,如今他在我手里!”龙惊非大喜,道:“大玉儿,你把他给我!”蓝田玉道:“这可不成!他在我手里,刘安豹那些人才会听话,没了他,那群人指定造反!再说,你这个人我还不知道?你用完了他,一定杀他以绝后患,他这条小命,我虽然不想管,小玉儿却舍不得!”龙惊非道:“羽星垂已死,只要羽星落也死了,你们姐妹就是唯一够格继承离尘山庄的人,谁敢不听你的话?不过你若当真要留他一命,哼,到时大不了我只废了他武功也就是了,或许这样你妹妹更喜欢,再也不用担心他会跑掉了。”
蓝田玉道:“害人的法子,真是谁也没你厉害。这事我再想想。”龙惊非一笑,忽然想起一事,皱眉道:“你怎么把他绑出来的?难道是和风满楼的人动了手,可有伤了人?”蓝田玉道:“没有,我知道你和他们有些交情,再说,风满楼的人也没这么好惹,没事干我去惹他们做什么?我叫小玉儿去找他,风满楼的人见来的是她,就没有防备,小玉儿轻轻易易就把他带了出来,殷长老就从暗处下了手。”龙惊非道:“她怎肯帮你对付羽星落?”蓝田玉道:“有什么不肯的?我如今的武功,你也瞧见了,我若要杀羽星落,他挡得住么?我跟小玉儿说,要么就替我骗了他出来,绑了他走,借以控制离尘山庄,我便答应留他一命,要么,我就杀了他,凭借羽轻鸿之女的身份,照样名正言顺地控制离尘山庄。她就替我去骗他出来了。”
龙惊非恨恨道:“说起这武功,还是我助你练成,昨日倒几乎要了我的命!”蓝田玉柔声笑道:“我怎舍得,吓唬吓唬你罢了。”龙惊非道:“那我这么多属下和岛上的百姓呢?你可没手下留情!”蓝田玉幽幽道:“冤家,我便是太知你,若不是当真迫到你退无可退,你又怎肯来求我?若是你肯早些开口求恳,我又怎会如此?”
龙惊非道:“哼,随便谁来摆个阵势要胁一下,便要我开口求饶,我岂不是要一天到晚地求人了?我不管,这些人的命,你得赔我!”蓝田玉道:“要我做什么便直说,偏要拐弯抹角的!”龙惊非大喜,道:“你也知道六派的事了,如今我们赢是赢定了,不过也不会赢得太容易,我要你帮我对付六派!”蓝田玉一震,收敛神色,说道:“你说的是这里剩余的四百多人,还是要把六派连根拔起?”龙惊非冷笑道:“我的意思,你还能不懂?斩草须除根,六派如今已是七零八落,若有你为助,连根拔起又有何难?”
蓝田玉道:“以六派如今模样,确已不难,但六派立派数百年,和中原各门各派都有极深的渊源,这也是数次争斗,他们都能邀来众多帮手的原因,你便是拔了六派的根,须灭不了整个中原武林!”龙惊非道:“我知道,但如今我可顾不得这许多,六派不除,稍给他们喘息之机,立刻便会卷土重来!到时我飞天岛又该如何?我即刻便要前往关外,去之前,若不先了了此事,我心中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