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抚着自己的腹部,内心深处突然泛起一层苦涩。
连他的孩儿都有了,可她却只被他当成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婢女。
当婢女她并不觉得委屈,只要慕容祯真心待她好比什么都重要。
但现在她想知道,他当初带她入府,是真心想给她治病,还是如那两人所说,不过就是和她玩玩而已?
想到这里,于筝心头百感交集,忍不住便走到慕容祯所住的军帐,刚踏进门,就见他正坐在椅子上边看医书边喝茶。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只是掀掀眼皮,脸色不太好的对她命令道:“我浑身上下痒死了,一会儿给我煮些热水,我要泡澡。”
自从来了安阳后,从前舒坦的日子便远离了他。
虽然朱成晋已经极尽所能的让他过得舒服,但对生活品质一向要求极高的他来说,在这种地方生活真是艰苦。
人就是这样,养尊处优惯了,冷不防到了恶劣环境,总是有些地方难以接受。
像以前一天泡两遍澡,现在他连两天泡一次都困难,这让他的心情变得十分抑郁。
而且三不五时就有要死不活的人抬到他面前,治伤时难免碰到血渍,看得多了,食欲自然下降不少。
所以此刻,他的心情坏到了极点,连带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十分刻薄。
见于筝站在那里没动,慕容祯动了气。“你还傻站着做什么,去煮热水,我要洗澡!”
让他意外的是,她不但没去煮热水,反而迳自走到他面前,提起桌案上的笔,洋洋洒洒写了几个字:当初你带我入府,是不是从来都没想过要治好我的哑疾?
慕容祯原本心情就不好,偏偏向来温驯的于筝此刻不但没听从他的吩咐,还质问他,宛如火上加油,令他更火。
他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怒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我现在要洗澡,而你该做的是马上去给我煮洗澡水。”
他心烦着呢,满身的臭味是他容忍不了的。
于筝皱着眉瞅他一眼,随即又抬笔写道:“你从来都没想过要医好我的病,对你来说,如果我哑上一辈子,应该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吧。”
看到这段话,慕容祯的火气当场往上飙。
他,原本就讨厌向人解释,就算是以前拒绝去救哪个病患,虽然心中有无数的理由,可他从来不说。
他认为,没什么好说的,不想治就是不想治。
他只会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心意。他对她如何,相信整个慕容府有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到,他对她是特别的。
他以为自己表现得已经够明显了,没想到她居然跑到他面前,用这么恶劣的态度来质问他。
最让他生气的是,她竟然不信任他!各种懊恼烦燥顿时全涌上他的心头。
他不客气的开口吼道:“没错,我的确不想医好你的病,不想让你开口讲话,你能哑上一辈子,对我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事。”
他冷笑一声,又说:“另外别忘了自己的身分,你于筝,不过就是我慕容祯花银子从妓院买回来的奴才,如果你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现在就给我滚!”
这番话不是他的本意,但他脾气本就不好,此刻又在气头上,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
于筝闻言,俏脸瞬间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几乎是想也没想,转身就向帐外跑去。
轰——
刺耳的雷声响彻云霄,陷入回忆中的慕容祯,猛然被外面的雷声惊醒。
他清楚的记得五年前,于筝的尸体被人从战场上抬回来时,也正降着倾盆大雨,每当刺耳的雷声响起,都会让他忆起那场悲剧。
于筝死了,带着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死了。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要拼命阻止那场悲剧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