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读过的那些经书子集教给他,男儿顶天立地行事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易灵愫先前所说的“请客”,他只当日后要报恩。只是如今这“客”请得如此之隆重,倒是叫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次易灵愫没在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她听出了蔡逯话间的窘迫难堪。
难道是她所言所行太过热情了?把人吓到了?
“嗳,瞧你这话说的。往后都是一家人。这钱不论是你的我的,反正都还是咱俩的。”易灵愫安慰道。
她本是想赶紧掀篇叫这事赶紧过去的,谁知蔡逯听了她这话,竟更是支支吾吾着。
“咳咳,其实我话里的意思是,今日是乾元节,是官家的生辰。官家如此操劳,图得不过是人人吃饱穿暖罢了。我们为人子民的,若是有能力,为何不好好消遣一番?你要知道,这钱得花出去才有值,今日我俩把这钱花了出去,且用到了正地儿,这莫不是叫城里愈加繁荣,宽了官家的心么!”易灵愫说道。
消费是拉动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之一,易灵愫方才所说的,便是这个道理。她心里清楚,蔡逯关心民生,自然也能听懂她的话。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蔡逯便被易灵愫成功拿捏住了。他眸中困惑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亮。
这种清亮,易灵愫再熟悉不过。方才二人来时讨论西夏时,蔡逯眸中,便是这般光景。
不愧是人民的好公仆,一说民生社稷就来劲了。
“舒云所言极是,倒是叫我豁然开朗。”蔡逯笑道,他蓦地发觉,此刻易灵愫的身姿映着窗外透来的光,整个人好似从光中现身一般。那光照出了斑驳,落在易灵愫身后,随她的动作而摆动。
“那便好,解了你的惑倒也叫我颇为欣喜。”易灵愫说罢,拉开身旁一椅高凳,又对还在傻站着的蔡逯说道:“坐罢,你的凳我可不管拉开。”
蔡逯听到她的话,也觉自己颇为迟钝,忙拉了高凳坐到易灵愫的对面。
“方才你嗓子都哑一些,快喝点茶润润罢。”易灵愫说道。
“哑了?有么?”蔡逯有些惊诧地问道。他方才一直同易灵愫说话,说得沉浸,并未注意到自己嗓子的异样。
“自然。”易灵愫点点头,揪起茶壶上方的柄环就想给蔡逯身前的茶盏里倒茶。
谁知蔡逯也在同一刻拿起了那茶柄,他并未想到易灵愫会跟自己倒茶。
于是二人的手便覆到了一起,易灵愫的手覆于茶柄环之上,而蔡逯的手覆在易灵愫的手之上。许是茶水的温热太过绵长,又或是谁的心狂跳不已,热气黏住了二人的手,叫这二人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黏在一起,颇为旖旎。
“咳咳,是我失礼了。”蔡逯飞快地抽回手,颇为愧疚地说道。
说罢,面上红了几分。
看见对面的人一脸无措,易灵愫的逗弄之心又升了起来。
“怎么,这壶茶水这么热?从官人手心里烧了一层汗还不作罢,还烧到了官人面颊上去,久久不散?”
“方在实在唐突,我……”蔡逯说话间头低了几分,不敢再直视易灵愫。
“好啦,没事。看你嗓子哑的,话都连不成整句了。”易灵愫笑笑,也不再逗他,话间也给了个台阶下。说罢,又提起那柄环给蔡逯倒了盏茶。
“喝罢,过几日你有要事去做呢。身子骨要紧,可不能耽误了要事。”易灵愫说道。
她觉得,自己要是再加上一句“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那简直是在玩女霸总与男白花的游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