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灵愫手里又捻起一块绿豆糕,举着手喂蔡逯,并未觉着这般动作太过亲近。
“舒云,你放下,我自己拿就好。”
到底是个从小读书的正经孩子,蔡逯立马就觉着这动作不妥。
“哎呀,这有什么,以后都是一家人。”易灵愫话出了口,才觉着自己说得有些暧昧。
这话说罢,蔡逯的脸已经彻底烧了起来,宛如熟透了的柿子,红得都快烂掉了。
“好……”
蔡逯低下头,含住那块小糕。
纵然他万般小心,唇瓣还是碰到了易灵愫的手指尖。
绿豆糕有些掉渣,蔡逯舌尖轻轻扫过,还未等易灵愫反应过来,就已经抽离开来。
“咳咳,好吃么?”易灵愫不敢多想,赶快问道。
“好吃,就是有些噎。”蔡逯笑笑。
易灵愫听罢,开口道:“走走走,对面有买茶水的,我带你去。”说罢,拉着蔡逯的衣袖就往对面走。
蔡逯左手衣袖被拉着,急忙用右手将那小包绿豆糕包好,跟上易灵愫的步子。
易灵愫人看着娇小,谁知这步子越迈越大,褙子都摆了起来。
“舒云,你走慢些罢。”蔡逯觉着她走得实在是太快,便说道。
“我走得快嘛。”易灵愫停步转身,抬头说道。
蔡逯看着她仰头望着自己,眼波流转,突然间就泄了那股气,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说话呀?”易灵愫心里急着想套蔡逯的话,无意间话就软了下来。
“没事,你同原先那般走着便好。”蔡逯说道。
他这般说着,可易灵愫却看见他脸上的那片红霞刚消下去不久,此刻又升了起来。
这人可真是奇怪,这弹幕也真是恼人。她真的好想知道蔡逯这小脑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两人走到了对面后,易灵愫立马放下了扯着蔡逯衣袖的手。
三月廿六,是蔡逯口中的殿试日。
这日,殿试开始得早,许多书生都来不及吃饭,便匆匆离去,赶赴皇城。
大内皇城外围是四道门,曰:东华门、西华门、拱宸门、宣德门。而这三甲进士放榜便是在东华门外进行。故而这些书生过皇城时,心里都会想几遍东华门,以求高中。
而这殿试进士科便是考帖经、墨义和诗赋。进士以声韵为务,多昧古今;明经强记博诵。
这考试内容倒是与易灵愫先前参加过的大小考试有相同之处。考死记硬背,考古今政史分析,考个人文笔素养。这倒也让易灵愫感慨,在考试方面,古今还真是一脉相承。
自家未婚夫考试,她多少也得给几分面子。这日,她关了铺,写了块牌匾,给广大考生送了波祝福。
实际上这参加殿试的考生已经是处在科举人的顶端了。
官家监考,这是何等的待遇。多少人一生都未见过官家半眼,皇帝只活在他们的道听途说与心中幻想之间。故而即使落了榜,也会有一段别样的经历。
当然既然走到了殿试这一步,人的野心也只会更大。这些青年有着还未被宦海搅乱的一腔热血,心里总有一番宏图要去施展,自然不会甘心日后抱着这一段回忆过日子。
而北宋又有规矩,殿试后,不须再经吏部考试,直接授官。甚至在考试及第后,不准考生对考官称师门,称自己为某公的门生。凡是及第,便都是天子门生。这待遇一出,又更是叫这些考生拼了命也要上那进士榜。
这之后,官家便会赐宴于琼苑,称琼林宴,邀登科进士来此相聚,这也是莫大的荣耀。
读书人有多不容易,易灵愫自然也是知道的。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即使是在文人都爱的大宋,教育资源也是如此匮乏,能平步青云的书生更是少之又少。
从古至今,竞争都是如此激烈。胜者或名垂青史,败者则不留声迹,从此被掩埋,无人知晓。
不过易灵愫感慨归感慨,终于还是感同身受不了。这会儿子她正躺在椅上,翘着二郎腿,嘴里磕着甜瓜籽。
她之前原以为,瓜子是明朝之后才兴盛起来的,不曾想这时候宋人便有了嗑瓜子这一爱好。不过磕的都是甜瓜籽,都是老百姓之间聊天的小零嘴,并未兴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