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灵愫也是在某日看见府里的老汉磕着甜瓜籽,才有了嗑瓜子的念头。后来她把这事同二姐一说,二姐也被拉进了坑,二人一起盘算,才有了如今她手里磕不完的瓜籽。
这倒也是个商机,易灵愫想着,她与顾客侃大山时,不妨顺便推销一下这瓜籽,指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成了带货红人,还赚了双份的钱。
不过想到这些,易灵愫只嫌弃自己钻进了钱眼子里。未婚夫还在咬着笔杆与难题周旋,她自己却想着早日飞黄腾达。
殿试过后,易灵愫还未见过蔡逯。听大娘子说,蔡逯回去后一脸凝重,也没人问他考况如何,任他扎进那一堆书中,半天不出屋去。
而聂娘子心疼自家二哥消瘦了几分,便赶忙让人备了一桌宴,大哥蔡康赶不过来,一家子也就潦草吃了顿饭。
大娘子说这些话时,有意观察易灵愫的反应,自然话语间也多了几句自个儿的杜撰。
“人二哥备着考,还要跟着蔡丈人奔东走西,当真是不容易。”大娘子这般说。
“我俩上次不刚会了面么,这才几日,哪儿会瘦得这么多。”易灵愫反驳道。
她知道大娘子说这话言外之意便是叫她多心疼心疼她那一本正经的未婚夫,可现今抛开这婚约,她与蔡逯也只是萍水相逢的过客而已,哪儿会有心去心疼他?
不过要真计较起来,易灵愫还怪蔡逯耽误了她的创业呢。这待在汴京的日子,过一日少一日。纵使之后二人要定居的地方再怎么好,也总比不上这办事便利美景万千的汴京。
她的那颗心,只会疼在钱财上,又岂会在情爱这上面浪费功夫?
大娘子看着她这般不在意的模样,心里清楚却也不着急。情爱这事不好说,慢慢磨合才能生出情。不过她还是要做做表面功夫,同易灵愫交代着这婚事。
易灵愫听这些话,自然是左耳进右耳出,只是一昧吃着大娘子屋里的果脯,搞得大娘子哭笑不得。
不出门的日子里,易灵愫都跟着大娘子屋里的几位养娘学繁琐细致的六礼。
四月初五,养娘的活儿干完后,大娘子也便允了易灵愫出去玩乐的请求。
许是快到乾元节的缘故,城里各处都格外热闹,人挤着人走,到处呼吸交错,升腾的热意将初春都染红几分。人行尚难,更毋需说这马匹与马车了。
这日,易灵愫照旧坐着马车奔去城南,只是发觉车走得比她自己步行还慢,掀开车帘才发现,城南这处,此时成了个交易市场,到处是人堆,马蹄根本无处落地。
见车夫一脸为难,易灵愫也无心难为人家,递了个钱,叫人家回去了。
她落脚这地儿,离玉仙观还有些距离,不过倒是离南熏门外的玉津园挺近。
这玉津园是皇家园林,南熏门外夹道便是东西两园,珍果献夏,奇花进春,百亭千榭,林间水滨,是官家校阅的校场,是极为赏心悦目的观景区,亦是别出心裁的谷穗种植地与珍兽活动区。
园虽好,终归是皇家的地儿,这又正赶上官家的生辰,自然把手得紧。易灵愫只是远远地从园前绕路走,都会被出来巡视的监官多看几眼。
想着自己根本走不到玉仙观那处,路上也花费的不少功夫,易灵愫干脆不去想开店那事,就当这一走是散散心,这也正是大娘子原先的本意。
一人逛街哪怕挤得慌也是自由的,走得累了便到路边饮一盏热茶,寻个长凳歇歇脚,自在快活。
只是今日易灵愫虽穿着一身利落的宽裤旋裙,却不想坐在外边抛头露面,权当被挤怕了。今日她身上的钱袋子不扁,虽说这大酒楼都在九桥门一带,可城南还是有几家门面尚可的小楼子的,只是要去这小楼,还需经那些花红柳绿的地儿。
这地儿便是“青楼”。北宋的青楼都是卖酒又卖欢的神仙地儿,为防人走错,这类楼酒楼门首都挂有红栀子灯做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