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云卿安往后靠了靠,涩声问。他的身子虚脱无力,惟有胸腔里的心脏如闷雷过般猛乱跳着,久久难平。
“祁大人他们或许就快要回来了,自太宁传物已早至,现可阅?”岑衍说。
恍惚间又不知过了多久,半醒之间,往事梦魇又如薄暮曲江头的乌桕风,吹得人沉进了迷蒙颠倒而又分外清醒的境地。可云卿安仍始终是清楚地知道自己现下所处,是四方棺一样的宫城,日子过得乏味可陈。
流照的光方顾这一厢,来人刻意压低了脚步声,连带进的风转动之时都很轻很轻,唯恐惊扰。
云卿安眼睫微颤。
下刻,他那落到被褥外边的手腕被对方轻轻握着送进里边,僵冷的足底却被带着上移,触及到一片温热,是来自胸膛的给予。
“司马……”云卿安轻而易举地就唤出声来,心弦震动之时,转瞬又被难以抑制的情感填满,咽得他几欲落泪。
再多的病痛也能一时忘却,只当无关紧要。
“我在。”司马厝一边替云卿安揉捏着发酸的脚腕,一边稍稍俯低身子,他的目光温凝而声音有些沉,“卿安,受欺负了。”····拒了薛醒匆忙赶来,概听此事,他行入宫路上撞见刑部的人时只恨没佩刀,堵着的一口气不仅仅针对昭王。
“心疼我?”云卿安却只是眉眼含笑,分外专注地瞧着司马厝,把足底从他的衣襟里边探出,抬高屈腿勾环住他的脖颈,再一用力将他往自己的身前带。
是眸染胭脂,一溪风雪盛于底,凑近时,便可觉其中蕴意格外分明烫人,不知不觉地就让人的心底陷软下去了一块。
司马厝没有否认,埋下脸挨在云卿安的腰腹处带着鼻音地应了声,顿了一顿,随即用手从他的脚腕下方顺着线条抚摸而过,又在一个位置上轻轻捏了捏。
大腿根内侧传来一阵酸麻之感,满床锦被又在云卿安嘴里不自觉发出的低低喘咛声中凌乱了几分。哪怕是态度再强硬,说出来的话也仍是哀软,他道:“只有你能欺负得了我。所以,整晚你都得要留宿下来作陪,我不让你走了。”
“本就没打算走。”司马厝解掉了外衣,自动自觉地躺进里边给自家媳妇热被窝,一本正经地道,“被卿安的腿勾住了,勒得行不动。”
借着帐外昏光,司马厝侧过身盯着云卿安的病容瞧了好一阵。
仍是青丝如锦缎披落肩头堪堪在锁骨窝上打着旋尖,那琉璃双眸带着淡淡水雾,在与他对视上时才会露出勾人的泛红潋滟,少了一尘不染而多了分让人欲罢不能。
“你身上药味是哪来的……”咫尺可闻,司马厝打定主意要对此追问个所以然来,却被云卿安仰脸靠上前来的凉唇堵住了问话,吮舌异样莹润,两人纠缠时抵夺各不相让。
见他神色愈急,云卿安这才偏一偏脸停下这个吻,只是避重就轻地转移话题道:“昭王属下弄出来的小伎俩,区区迷烟罢了,已是无碍。只是张从顺一案,可用于定论的确切证柄不多,但要大理寺从中周旋出个转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可以开脱减罪,他恐怕也是地位急降,难以服众则不同于往日,在京城里统管禁卫的名头也就再担不稳。他已经是差不多废了。”
“卿安原本的意思,是想要将他保下?”司马厝道,稍微平了平心躁,将云卿安自身边揽抱过来。
云卿安低脸贴着他,道:“可以这样说,但也未尽然。经先前的偏向试探,推测昭王下一步即是排除异己,中立者出事或多或少都与这脱不了干系,诬告也或只是个由头。张从顺掌管禁卫,正所处风口浪尖,他一旦被拉下来,接任的则十有八九是昭王心腹,借此渗透以掌控其势也就方便得多。”
这于云卿安有害无利,他自能明白。
司马厝皱眉,道:“刑部的背后是昭王,其单是以代天子的身份说出一句话就足够有份量,而你让大理寺提出驳正,这必然不会得到同意。”
未久他即反应过来。
但云卿安还是得要去保张从顺,为的也是安抚所从余官,表面样子必须做足出来,结果如何又是另外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