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时间不早了,明天再带你来看看。”离开国画院途经老宅时,奚琅看到窗外缓缓倒退出视线的青白矮墙。
常青树枝生长茂盛,早已越过了青瓦垒叠如波浪翻滚的墙头,菱格花窗的间隙只能隐约看到郁郁葱葱的园楚一角,雕梁精刻的大门外树立着从前没有见过的指示牌,证实这里是偶尔才会对外开放的风景区。
可那也是奚琅曾经与外祖父共同生活过许多年的地方,没有冷冰冰的指示牌,也没有寥寥数语的文字介绍,而是充满了人间烟火味的家。
裴清昼应了她一声,彼时奚琅已经收回目光,将触及旧景而生的哀思压下,一如往常的平静沉默。
南州这些年发展可观,新城区开发如火如荼,主城区却仍然保持了原貌。
比如此刻走的这条路,是奚琅当初上下学的必经之路,两旁的风景几乎没怎么变过,只是再没了路边推着各色各样的小吃摊子吆喝叫卖的小摊贩。
那个时候奚琅也像现在这样坐在车里,远远看着三两结伴的学生聚在小吃摊周围,肆意谈笑时,不忘接过摊贩递来的一次性食盒,里头承载了满满的青春美味。
奚琅有用不完的零花钱,却并不爱买这些小零食,而是会拿去买画笔、颜料、手绘本……
有时候吃了晚饭,外公带她出来散步,看到还没有收摊的砵仔糕,就会买上两块,自己一块,奚琅一块。
顺便还会说上一句:“悄悄的,别告诉你妈妈。”
奚琅手上那块钵仔糕就成了封口费。
外公年纪大了不宜吃太多甜食,母亲一直严格监督着,每天都要打电话来问一遍。
不过奚琅觉得,外公十天半个月才吃这一回,回回还都带着自己,吃人嘴软,所以也就顺其自然地“同流合污”了。
想到这些往事,她脸上不自觉浮起笑容。
裴清昼斜眼瞥到,猜测她也许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不忍心打断,等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怎么会想到拒绝楚老师?”
在思·star的开业画展上,裴清昼看得出来,楚老师和奚琅一家的关系很亲近,比起亲家裴家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奚琅又因为外祖父的关系对楚老师极其敬重,她性子就是这样,对待真正尊敬喜爱的人,从无不耐敷衍。
却没想到,今天拒绝楚老师时会那么果断,甚至还撒了点小谎。
陶荨淑早两天就让人联系了这边的家政物业,将暂住的别墅打扫干净布置好,就等他们过来直接入住。
实话实说,根本不需要他们亲自收拾什么。
听见这个问题,奚琅收回思绪,偏头看了看裴清昼,眼神颇有些古怪。
裴清昼正在开车,只能短暂地转头与她对视一眼,便转回去目视前方,“怎么这么看着我?”
奚琅笃定道:“你明知故问。”
裴清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