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清看着他把床铺上用胶带缠过的棱角一一解开,原本孱弱到几乎无声的心被用力撞击。
“不要逼我……我喜欢你,不要逼我……我不要出去,我不要失去你……”
白钰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倚在门边瑟瑟发抖的人。
沈临清头晕脑胀地看着屋子里的陌生人,“不要赶我走,白钰,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赶我走……”
沈临清哽咽着,混乱着,眼前的世界时明时暗,好像一捧被打碎的琉璃。纷乱无比,又无比清晰。
“我真得有选择吗,白钰?我活着真得有选择吗?我没有价值,我活着一点价值都没有,可你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价值,我有什么呢?我是偷着活到现在的人,我究竟有什么价值,有什么脸面可以索取?
“赵志琦已经死了,可我父母还有活四十年,五十年!他们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不要,他们会要一个同性恋的儿子?你会要一个精神病,说不定哪天就死在河沟里的人?你们要我回答,要我选择,你究竟想要什么答案?!”
沈临清在歇斯底里中涨红了脸,眼泪把脸颊弄得一片狼藉。他的世界在旋转,都市中的喧嚣在耳边启奏。
他像只被扼住咽喉的鹅,拼命伸长脖子摆弄双脚,仅能呼吸的一点空气是从别人那里讨来的,握住他脖子的人不断询问着早已既定的问题。
“沈临清,看着我,慢慢吸气,呼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被白钰抱到床上,两具身体相互依偎着,沈临清觉得不真实,他轻轻握着白钰的衣角,“你不欠我什么……”
他有些累了,每一次歇斯底里之后可以休息很长一段时间。
“但是你喜欢我就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不是互相听故事的朋友,只有这样无论我怎么对你都才有被原谅的可能。”
“我不想在吃药了。”沈临清的脸色一下脱得惨白,“求求你我不要再吃药了,我害怕……不要这样对我。我很晕,身体动不了,我想死,想自残,我什么都控制不了,不要……我不想面对那样的自己。”
“那你死了,我就把这里的房子卖了,离开这座城市,你的骨灰会被父母接走,人没有来生,你永远也见不到我。”
“……”沈临清垂着头,眼睛一下也没有眨。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喜欢……因为你是那个晚上救我的人,是告诉我那两个孩子还有其他可能的人,可是我有病,如果我死了,你只会觉得晦气吧……”
“你有病?你觉得自己有什么病?”白钰捏了捏沈临清的脖颈,让他等着,自己出去拿了几份打印好的测试题递给沈临清,“大学测过没有?”
沈临清读了几遍题目,是关于抑郁症的测试。他慢慢点头。
“那现在做吧,如果是你病入膏肓无药可救,随便自己怎么死。”
沈临清木着脑子点点头,一道一道地做了下去。
25谋杀
一页一页的纸从手边滑落。
握着笔的手机械的重复着一样的动作,在纸张上写下不同的内容。
时间在这里静止。
生命在这里静止。
他是谁?
不重要。
他在做什么?
他在证明自己没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