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事不顺,但此行目的可达。
他去了心中之疑,去找留宿的客栈。
一夜无话。清晨,他出了栈,依着昨夜向掌柜问明的路线直奔北门边扶风古巷。巷中两排扶风弱柳怡人依旧,弱柳尽处的大宅却换了主人。
“此处是家师旧居,小子受托前来探视,老翁能否给小子一个理由,以备家师来日询问?”少年依礼拜访,在主人家面前却不甚客气。
厅上,耄耄老者赶紧颤巍巍地解释道:“当日石氏一族因富有招来横祸,族人迫不得已四散逃亡,生死不明!老汉带着刚刚及笈的小孙女来到此地投靠老友,老友之子研习命理运数,直言石氏若望阂族团圆东山再起,只有于此处安宅一途!老汉不奢望重享荣华,但愿亲人平安才打算盘下宅地,却不曾想此地已数十年无人居住,旧主后人亦无处寻觅,老汉不得要领之下,只得先当无主之地使用,一切只按原样修缮,不敢多做修改,以便日后再做打算!”
少年略略沉吟,道:“此事如何定夺自当请教家师,此刻我须入宅寻件东西,老翁可愿放行?”
“请便请便!”理亏在先,主人家哪里还敢怠慢,赶紧命管家带路,许少年在宅内任意行走。少年也不客气,让管家将自己带到石宅的中心位置,却发现那里已成了一片大湖。
“你家主人欺我不知就敢信口开河,这里本是花园,如今成了湖,却说不敢多做修改,哼!”
少年本就冷语冷面自成一股威严气势,如今薄怒在胸,更是吓得管家手脚发软,连称不知。
少年冷笑一声,问:“当年修湖时可曾在土里挖到一个铁匣?”
管家赶紧摇头:“小人是七年前入的石府,委实不知!”
“有谁是从石宅修建起就在的?”
“没有,七年前府中曾遣散所有下人重新招募,如今这里的人全是那时招来的!”
想了一想,少年转身离开石宅。
随意找间茶楼吃了简单的午饭,少年招来掌柜的问话。
“掌柜的可知道为扶风巷底石宅择地的是哪位大师?”
掌柜的打量他两眼,问:“客官问这个做什么?”
“小子远道而来,想请教大师几个问题!”
掌柜的见少年面上虽冷峻难近,说话却没什么恶意,遂料定只是同行相忌,且无咎大师本事通天,也不怕他,于是松口道:“无咎大师住在庙后街东边的大宅子里,轻易不见外人!”
少年付了钱,问明庙后街走法,缓步去了。
“掌柜的,你怎么欺负外乡人?”原本坐少年近旁的客人叫了起来,脸上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我怎么欺负外乡人了?”掌柜的颇不服气。
“那我问你,庙后大街东边的空宅子里何时住了人?咱们这儿又哪里来一个为扶风巷底石宅择地的无咎大师?”
“年轻人胡说什么?扶风巷底那宅子空了好几十年,什么时候住了姓石的人家?我老人家可不上当!”
“老人家自然不上当,老人家让人上当!”
茶楼里一来一往闹得正热闹之时,街对面原本静静掩于树后的白衣人转身踱入小巷,笠帽上垂下的长长的纱帘和宽大的袍袖轻轻划破午间炙热却沉静的空气,带起汹涌暗潮。
少年沿着灰白高墙走了许久才看到有些陈旧的大门,门口并无人看守,少年只得上前敲门。
等了一会儿,一个与少年年纪相仿的人来开了门。
“师父说,先生若只为宅地之事,他当年只为救人,于心无愧,无须再问!”那人着粗布青衣,神情语气极是认真。
少年没来由地有些想笑,见他要走,赶紧按住门,道:“我另有些事请教!”
“师父说先生若为别事,请门内面谈!”
宅子极大,一路上却未见着其他的人,那人领着少年七拐八弯转悠大半天,停在一处水榭前。
“先生请进!”
水榭内是另一个着粗布青衣的人,背对门口坐着,仿佛未觉察少年的到来。
少年略施个礼:“小子冒昧,前来请教大师几个问题!”
“请坐!”
少年绕到他对面坐了,才见他面容苍老,鬓发花白。
“老人家可知扶风巷底宅地中原埋有一个铁匣?”
老者看他半晌,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