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还是一贯的作风,只要?不是极为特殊的情况,都打开公堂,公开审讯,于是在一众京城百姓的围观下问起了鸣冤之人:“堂下何人?因何击鼓?”
击鼓的人是个农夫打扮的中年?男人?,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三四个一般形貌的男子和四五个农妇。他们个个神色哀戚,又?带着愤怒。击鼓之人?便?跪下回答:“草民顺天府成化县安家村村民安大有,状告京城勋贵子弟纵马踏毁粮田、捕杀活人?取乐,害死犬子并村中另外三名幼童。求青天大?老爷给草民等人?做主!”
他一边说着,在他身后跪着的几个农妇就又?掩面痛哭起来。那几个男子则发出如困兽一般的“呜呜”声,显然哀痛愤怒到了极点。
围观的百姓瞬间哗然。不敢相信的惊骇声、同情苦主的叹息声、义愤填膺的怒骂声、问询到底是谁家子弟的问话声,交织在一起,再难安静下来。
长?青的心头也是一个咯噔。
成化县是顺天府下辖的县,自然有自己的县衙,百姓们遇到人?命官司,也应当是要?报道县衙的,如今这般,算是越级上报。据长?青了解,成化县的县令黄谨身并不是个昏聩之人?,还不至于草菅人?命,那么能让这一群凄苦的百姓们走半日的路进?京来告状,唯一的原因就是,凶手势大?,小小一个县令抓不来、管不了。
那安大?有也说了,凶手是京城勋贵子弟。
待问清了详细的案情,长?青深深的叹口气,挥手叫人?去成化县调取案件的一应卷宗,另外?派了顺天府的仵作随同,再去验看几名死者的尸体。
吩咐完这些,长?青向?安大?有等人?保证:“你等先回去吧,此案本官必定会依法严审,还你们一个公道。”
虽然这么说,可他知道,这个案子不好审。
案情很简单,并不是难寻破绽的谋杀,可是很有可能,破不了案。
许杏的纺织厂已经低调的运行了几个月,只有寥寥几个婆子,就完成了一家中等规模的纱厂和布坊的生产规模。她的布庄也在长?期的“亏本甩卖”中,悄无?声息的给她攒下了上千两?银子的利润。而她之前特别吩咐的养绵羊纺羊毛的事情也已经办妥了,如今她的库房里正堆着大?量的毛线。
“染坊那边说,棉线棉布他们都有把握,只是这羊毛线,因为质地?和棉线完全不同,他们要?再试几回,才?能保证显色正、不脱色。”同贵这样汇报。
“可以,你盯着这事儿?就是。”许杏道,“拿一百斤毛线,送到学堂,让冬雪跟你走帐。”
她之所以要?毛线,是因为学堂的短期培训班就要?开班了。
妇女救助所被皇后娘娘命名为“春晖院”,许杏第一时间挂了制好的匾额上去,也在顺天府开好了户籍簿,却没有动用任何官面上的力量去宣传,只是让里头的工作人?员口口相传,时日久了,想要?寻求庇护的人?自然会来的。而女子技校那边,皇后娘娘也算是理解了技校的本质,才?会以“躬行”二字命名,不过许杏从一开始就规划了文化课,每日上午读书习字,下午学些各种技能,但是也有例外?,那就是学堂东边二进?院子里的短期培训班。
这个班招收的学员是成年?和接近成年?的女子,每一期培训班的学时都不算长?,也不教授文化课,只教一些简单好上手的技能,让这些人?一完成学业就能谋生。现在,许杏开设的专业技能课有制作小吃、梳头梳妆、芦苇编织,以及毛衣编织。
“小吃确实种类繁多,但是每个人?只学几样,还是很容易的。京城可是除了江南以外?最富庶的地?方,会一两?样手艺,摆个小摊子,也足够维持生计了。”许杏跟长?青说,“想多学我?也不反对?,一百文钱学费学一种,多交银子就能多学。”
“可若人?人?都学一样的,岂非是在一起争买卖?”长?青问。
许杏有些得意的笑:“范大?人?还是顺天府尹呢,难道还不知道这京城有多大?吗?便?是学了一样的,在不同的坊区各开各的店,也没多大?关系,毕竟是小本生意。若真的挨在一起做一样的营生,那她们只怕原本就是仇人?对?头,与?我?这开学堂的人?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