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勾勾唇角,露出个浅笑来。
他的笑意很淡,许杏很容易就看出来,他的心里存着事。
还不等她问,长?青就把手上的这个案子说给她听:“倒不是我?有什么事,而是这桩公事,委实有些为难。”
作为三个孩子的母亲,许杏听说这个案子里死了四个孩子,一颗心就像被人?用手狠狠的捏着似的,又?痛又?怒:“很为难吗?那是小孩子啊!五六岁的年?纪,能有什么过错?猎杀活人?取乐,这些人?没有人?性!”
“我?如何不知。”长?青道,“我?便?是再利欲熏心,也还有做人?的良知。可这案子的被告,却抓不到。”
“抓不到?那么多人?,还能没有踪迹?”许杏不信,“这样的公子哥儿?,行事嚣张跋扈的,还会掩饰行踪身份不成?”
长?青摇头:“是一群人?纵马,不过真正射箭的是两?个人?。一个是汝阳侯的嫡次子蔡司南,一个是兵部尚书丁现文的嫡孙丁珂。”
许杏努力想着这两?户人?家的情况。汝阳侯府也是本朝初立时就分封的,算是开国功臣,如今的侯爷还是皇城的禁卫军统领,可见深得皇帝信任,不仅如此,他们府上子嗣繁盛,各路姻亲几乎遍布京城权贵网。至于姓丁的尚书,许杏倒不是很了解,不过兵部尚书这个职位,却是真正的实权在握。
“已经确认了人?犯之后,我?就去查了他们的底细。”长?青道,“汝阳侯世子素来口碑尚可,但他的这个二弟蔡司南就是有名的纨绔恶少,平常就做恶不断,全赖家中有财有势,威吓利诱之后,苦主们也没人?出来申诉。唔,他的祖母乃是端庆大?长?公主,而他的外?祖是南平伯,他的姨母你倒是认识,就是郑大?夫人?。”
许杏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了。
长?青继续道:“丁氏倒没有爵位在身,只是丁氏乃是山东大?族,近年?来隐隐有凌驾于谢氏之上的苗头。这两?年?,谢氏连番出错,越发势力不敌丁氏了。”
“所以不是抓不出凶手,而是这两?家不交人??”许杏明白了。
长?青叹气:“去抓了,汝阳侯府根本不许衙门?捕快进?门?,我?亲自去的,世子却出来跟我?说,蔡司南一直没有回家,现在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丁氏肯定也是一样的说辞吧。”许杏猜测。
“不,丁尚书亲自去求了陛下,把案子转到刑部去审,还把儿?子送进?了刑部大?牢。”长?青道。
“那刑部肯定已经打点好了。”许杏理解了长?青的无?力和愤怒,“说不定过些日子,刑部就能审出个‘流矢’意外?伤人?的结果,大?抵就是罚银、杖责了事,若是流刑,说不定会流放到山东,他们自己的地?盘上。”
过得几日,这个案子果然如此这般的认定了。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长?青在书房坐了一个晚上。
早上许杏来看他,见他仍在纠结,便?道:“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长?青定定的看了她片刻,道:“多谢。”
他早上出门?,而许杏再见到他时,他已经浑身是血的被人?抬了回来。
许杏差点站不住,急声问新平:“大?人?这是怎么了?”
新平已经娶了媳妇,是个大?人?了,可这会儿?眼眶通红,带着哭腔说:“夫人?,大?人?从衙门?里出来就进?了宫,小人?进?不去,只好在宫门?外?等着,后来大?人?就被禁军拖了出来,在宫门?口打了二十棍子。”
“快!快去请郎中!”许杏让人?把长?青抬到软榻上,等着郎中来处理伤口,自己却坐在她身边,忍不住流泪。
长?青并没有昏死过去,还小声安慰她:“别怕,皮外?伤而已,我?没事。”
许杏把人?都打发出去,才?问:“你不是想了一夜吗?怎么就想了个昏招?”
长?青艰难的扯出一个笑来:“是陛下用心良苦,如此实是在保护我?。”
许杏有点儿?不相信。
“你且等着看吧。”长?青扯动了伤口,疼得直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