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动,摸到旁边放着一封信纸,有些发软受潮。
我默了默,看来红木来过了。
冬日的阳光是金白色的,比人间一年中变换的任何季节都更显得柔和,只是感受起来温温凉凉,有几分虚弱。
四周这般寂静了一段时间,我缓缓回过神,模糊掠了一眼信纸,仔细辨听屋外的动静。
须臾,我心神一凝,感受到一片肃杀之气。
皱了皱眉,我慢吞吞把纸叠好,慢吞吞爬下床去,略微活动了一下缩在床头昏睡了许久的手脚,感到有些疲累。
香炉早已灭了火,锁链丁零当啷响,我昏睡许久勉强恢复的力量在身体里转了转,挣开了铁链。
红木写信说,如果她此去不回,她希望我最后看在我们之间微不足道的情义的份上,能帮她保下她的弟妹。
屋门长时间没有人打开,我叹了口气,动作还算轻地推开,门轴伴随着我的动作发出吱呀一声,更温暖一些的阳光便刺进了我的眼睛。
我恍神了片刻,从一片光亮中抽离出来,转眸看向院里。
黎红木被绑着,沈桑穿着一身利落的衣服,提着剑架在她脖子上,黎家另外的三个娃娃也都被压在地上,看起来很狼狈。
我浑身僵了一瞬,寻到了陆昭戎的身影。
他背着身,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衣服上勾勒着金色的线,绣着云纹和鹤图。我怔了怔,黑色的,尊贵,看不清身上染了多少血。
那看来,他们是成功了。
……那就好。
他没事就好。
我正在想他们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把黎家的小孩们架在神舍处理,陆昭戎偏了偏头——一名下属从沈桑手里拽过黎红木,挥剑割断了红木的……脖颈。
我懵住了,还有些刚睡醒的反应迟钝。
“阿姐——”
小女孩尖锐的叫声几乎瞬间刺破我的脑袋,以至于我的头和我的胸腔都像是被尖利的锥子穿过去,疼得发麻,眼前一片发白,半晌反应不过来。
“陆云回?”
空白中,院落里小声响起沈桑忐忑不安的疑问。
陆昭戎冰冷的声音便毫无波澜地说:“一个不留。”
——
我猛然清醒,想起信纸上的内容,思绪混乱一片,快步追过去几步,皱眉道:“住手。”
立刻要动手的下属转头看向我,有些面面相觑。
我忽然升起些惶然,不明白为什么陆昭戎要在神舍做这些,他应该,不是会任性到这种地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