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长玉是有感觉的。
他刻意的冷落,每一次,于长玉都知道。
陆昭戎以前总觉得那神仙不会在意这些细节上的小事。毕竟于长玉眼里容纳得很多,这些小到细枝末节的事,他看起来不会去特意关注。但事实好像不是这样。
陆昭戎不禁回想起上次故作忙碌回避他的时候。
于长玉总是把这样敏感的心思藏在心底,表现得好像在意,又好像不在意,云淡风轻的样子。
但陆昭戎现在是知道的,那神仙心里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撑着脑袋呆怔了片刻,心里密密麻麻碾过一阵说不上来是疼还是堵的酸涩,拧成一团。
提笔停停顿顿地写了几个字,又搁下,把问候和担忧的话全部抹黑,换成几行说教。
陆昭戎看着自己写下的字愣了许久,沉默地换上一张干净的纸誊抄。
他手指无意识地蹭着纸张的边角,迟迟不肯装进信封。
秋季的荒凉几乎与繁盛的夏天形成强烈对比,陆昭戎指尖颤了颤,慢慢将笔杆挂在笔架上,一点一点将信纸折好,默默无言地在原位上捏着信封。
一阵秋风清凉,将折好的信纸吹起一角,露出落款简单敷衍的“陆”字,忽显萧瑟凄凉。
陆昭戎转头看了看开着的窗子,却正好瞧见一片叶摇摇欲坠离开枝梢的过程,孤冷寥落。
……
陆昭戎呆了一阵,眼眶干涩。
转过头仔细将信纸装好,拿过镇纸压在信封上,他揉了揉眼睛,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
内心挣扎抉择了很久,陆昭戎转身去了营地里天狗待的地方。
……
那只硕大的,形似狸花猫的凶兽正俯卧在阳光下,暖融融一片。
它听见声音懒洋洋抬了抬眼,脑袋一转,换了个方向继续休憩。
陆昭戎从远远站着,负责看守和喂养的下属那里拎来了一只编笼,打开框口的一瞬刹那吸引了天狗的注意力。
瞧见里面装着几条不算粗大的蛇,凶兽转头盯着编筐看了一阵,目带审视地看向他。
陆昭戎笑了两声,合上框口,扬起手里的编筐晃了两下,问:“吃吗?”
天狗伸了伸爪,烦躁地在自己脸上糊了一下,低吼了一声,仿佛询问。
陆昭戎半惆怅半松快地舒了口气,垂了垂眼,然后重新抬起目光,说:“于铃不在,以后还是我喂你。”
天狗目不斜视地看着他,仿佛在等他说下去。
他默了默,说:“如果以后,我做了君王,会专程给你建造一个养蛇的地方。”
天狗的表情仿似怔了一下,随即慢慢抬起了半个身子,目光专注地俯视他。
陆昭戎没来由笑了一声,提了提心情,再次晃了晃编筐,问:“如何?随我攻入锦城?”
凶兽的尾巴在地上重重甩了一下,似乎情绪忽然高涨,凶性毕露。
这算回应。
陆昭戎弯腰打开编筐,将编筐在地上放倒,“嘶嘶”的吐信和爬行声音便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