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郯王生乱,朕也未曾有过不安。”
“莺莺……”赵崇手掌抚上云莺的脸颊,缱绻摩挲数息,又抚上她乌黑云鬓,轻叹一气,“朕不敢强迫你,怕你厌恶。朕不舍你离去,却舍不得你为难勉强自己对朕曲意逢迎。这样的不敢,这样的害怕,这样的不舍,如何不是因为朕已然心悦于你?”
比之前一刻更加肉麻的一番话却不再令云莺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她沉默,在沉默中细细品味自己此刻心情,然后说:“陛下想要的人,总是可以要到的。”
“可是朕想要她的人,更想要她的心。”
赵崇松开云莺,故作轻松,“但朕不会做些强人所难、自欺欺人之事。”
是呀。
他不会,她一直知道。
正因为如此,她才敢有那些放肆举动,才不必在深宫中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无须担心一个不好把人惹恼便小命难保。她一直都知道,他是这样正直的人。
“臣妾明白了。”
云莺抬一抬眼,又一次冲赵崇弯唇,眼尾也勾起妩丽的笑,“那臣妾便再恃宠而骄一回。”
能受不能受的如今早已受过不少。
倒无所谓更多几分了。
她退开两步,假山里太逼仄,后背轻易贴上崎岖山石。
云莺阻止赵崇上前,微微眯一眯眼睛去看他,借着石缝漏下来的光,看清楚他脸上可疑的红晕和发红的耳朵。
果然要将那些话说出口不容易。
唔……其实挺可爱的。
或许她应该将眼前的人与前世那个人分开来看待而非混为一谈。
毕竟,这一次他亲口说心悦她了不是吗?前世在他身边七年,至死也未得到过这样一句话。
云莺心下认真想着,随即敛去心思,笑一笑:“陛下,我们该出去了。”
怔住的人却变成赵崇。
前世?
自云莺心声里捕捉到的这两个字的刹那起,他愣怔,一句“七年”,一句“至死”,让他整个人有一瞬震颤。
这些心声是何意?
赵崇反应不及,在这一刻骤然发觉依然有许多他所不知的事情。
云莺见皇帝表情古怪,皱了下眉:“陛下?”
赵崇回过神,冲她微微一笑,牵起她的手,终于牵着云莺从假山里出来。
即便乘御辇回到勤政殿,赵崇仍在想云莺那几句心声。
他步入侧间立刻寻来那本《剪灯新话》,翻开那一则《金凤钗记》。
赵崇只略翻几页。
书册子在罗汉床榻桌上摊开,停留在故事里的庆娘病逝后又复于人世托生于妹妹庆娘的那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