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崇却很淡定重复一遍道:“告诉朕这藤萝花饼是怎么做的。”
暖风熏得人昏昏欲睡,云莺看话本的时候,不知不觉睡着过去,醒来时,睁开眼望见满树海棠花,记起自己在海棠花树下。她坐起身,余光瞥见一道身影,转过脸定睛再看,便见赵崇坐在石桌旁。
“臣妾失礼,陛下恕罪。”
云莺连忙从美人榻上下来,略略整理仪容,上前告罪。
赵崇伸手拉着她在石桌旁也坐下。
他指一指一碟藤萝花饼:“莺莺醒来得正好,藤萝花饼刚出锅,莺莺快尝一尝滋味如何。”
银子
碧柳所做的藤萝花饼,饼皮是一层一层极薄的白,入口则酥松绵软。
云莺对碧柳之手做出来的藤萝花饼十分熟悉。
因而当她看着面前一碟藤萝花饼时,单单是卖相便令她怀疑起这花饼是否为碧柳下厨所做。
视线从藤萝花饼上移开,她又望向赵崇。
云莺没有着急开口说什么。
她视线继续下移,落在赵崇的手掌,并抓过他的手掌,摊开在自己面前。
倘若眼前的这一碟新鲜出炉的藤萝花饼如她怀疑乃赵崇亲自下厨所做,便也毫无疑问是赵崇头一回下厨。她想象不出那是怎样的画面,更不明白他为何做这样的事——他的双手,不该用来做这些事情。
下厨学做藤萝花饼是赵崇临时起意。
想到之后两个月时间须得克制,再想到她如今对他的态度,便总想在那之前多做点儿什么。
母后向他提出这个要求,他也可以理解。
妃嫔们前去永寿宫跪请他这个皇帝要“雨露均沾”,已是有所委屈不满。
他是皇帝,自然可以一意孤行只宠云莺一个人,可以我行我素待云莺比往日更好,同样可以在有人欲图谋害或出手谋害她时,对那些人严惩不贷。放在从前,他也不会在意这些,他是皇帝,他要宠爱哪个妃嫔自然便可以宠爱哪个妃嫔,岂容旁人置喙?
但如今他已醒悟,那些被他忽视的、不在意的、不喜的妃嫔也无不是一个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们一样有七情六欲,是以会嫉妒,会委屈,会憎恨。
伤害他人固然不应该。
可是有时一样是他的所作所为会导致那样的情况出现。
那些隐秘阴暗的情绪不能向他这个皇帝宣泄,便无疑将会倾倒向他偏爱之人。因而母后让决心遣散六宫的他冷一冷,是让这些妃嫔慢慢缓和心绪,也是不将云莺推至更被嫉恨的境地。
理解归理解,两个月说长不短。
不过,对云莺而言大概不会有太大影响,她大抵会一如既往照顾好自己。
这样也好。
赵崇眸光浮着一层温柔,落在云莺面上,看着她捧住他手掌,眉心微拧,不言不语来回端详着。
云莺在赵崇的手背上发现一小块被烫伤后留下的红痕。
很小的一块,指甲盖儿那么大。
这样的伤也算不得什么,连擦药都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