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晴萱:“……”
果然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不要脸的人才有便宜占。
倘若洛宸先前的话是新入喉的酒,带着点灼辣气,此刻的吻便是那股绵柔回暖的后劲儿,让陆晴萱沉醉贪杯。
所以,她也不打算要脸了,索性把手中糕点往包装的纸袋里信手一丢,不待车帘掩实,便大胆而热烈地享用起洛宸许她的,这渴盼已久的唇舌滋味……
马车出城百里,行半余日,眼看西边日坠之势渐显,众人便赶到最近的一个镇子上,寻了家客栈停车落脚。
洛宸大伤初愈,本不可过度奔波劳累,能坚持赶路到现在已实属不易。常言又道“鸡鸣早看天,未晚先投宿”,错过这一村,下一店怕不知何时才能出现,不贪图这点白日光阴继续赶路是对的。
镇子规模不大,客栈也相对简陋,供应的自然也粗茶淡饭。可纵是如此,亦足以让餐风饮露这么多天的陆晴萱吃得格外舒心和踏实了。
洛宸右手因伤不便动作,幸而有陆晴萱在边上喂她,倒也不觉用餐有多费劲,倒反而增添了别样的情趣在其中。
看得出来,煜西心情也很好,只是不想他会把这份好心情体现在吃上,硬是当着众人面一阵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后,把自己噎得一个嗝接着一个嗝地打。陆晴萱戏谑他“没出息”:这么多菜又没人同他抢,作何这样迫不及待,着急忙慌?
煜西酒足饭饱正要离席,听见陆晴萱的话又堪堪站住,胡乱咀嚼两下撑满腮帮子的东西吞下肚,才抹着嘴朝她嘿嘿一笑:“我去找店家讨几壶热水,陆姑娘你就能和阁主擦洗一下身子了。”
“……呃……”他会这样说,真真儿超出陆晴萱意料,说得这般大声,更出人意料。陆晴萱心道错怪了煜西,只好点头挥手示意他自便,待移回眸子,恰见洛宸左手举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往嘴里送,未被遮挡住的眉眼俊秀动人,自带春风。
很快,陆晴萱就不得不承认煜西是对的。
想她和洛宸好不容易得以团聚,亲热缠绵自是少不得,倘若带着满身风尘与血气,实是煞了风景。况且,洛宸伤口免不了需要换药,趁此几乎把她狼藉许久的身子擦上一擦,岂非一举两得?
既已这样想,那便这样做,晚上,陆晴萱把两大桶热水搬进房里,果断将房门落了锁,有过先前“不要脸”的觉悟,很多事做起来确然更顺手了一些,比如给洛宸宽衣。
洛宸显然也有被小小震惊到。她下意识扬起下巴,单眉轻挑,目色微疑,瞬也不瞬地觑着莫名大胆起来的陆晴萱,精致的下颌线被灯火勾勒出一道温软的金色。
可惜,到底亲践次数不够,经验不足,陆晴萱终究被洛宸瞧出些不自在来。她眨巴两下眼睛,心里莫名发了虚:“你……做甚这般瞧着我?”
洛宸这下当是把眉头挑得更高了,眼中疑云也更浓了些,不可思议道:“我只是惊讶,你我分明别离许久,怎的解我衣衫的手法愈加娴熟,还是说娴熟不够,脸面来凑?”
“……”陆晴萱登时被问得哑口语塞,微张了嘴欲“骂”她却憋不出半个词,只好把嘴一撇,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凑近身弯着眉眼懒声道:“你今夜是想睡地板吗?”
洛宸:“……”
笑闹归笑闹,正事却是半点也不敢耽搁,言语拉扯间,陆晴萱已然将洛宸的上衣褪了下来。她转头瞥一眼桌面,确认药品、纱布等物事都一一准备妥帖,才着手继续拆解洛宸身上的纱布,而此前佯装出的轻怒薄嗔之色则陡然退下,转眼被不自知的严肃取代。
她的动作一如既往的轻柔,生怕不慎手拙,会给洛宸带来不适与疼痛。
看着陆晴萱骤然紧张的模样,洛宸心情不由也凝重少许。她任凭陆晴萱动作,同时温声宽慰:“不怕,它不疼的。”
然而陆晴萱却好似没有听见,只一顿一滞自顾自地拆解着洛宸身上依稀透着浅淡血色的纱布,直至拆下最后一层,竟蓦地像被人定身似的,眉眼屈曲一皱,当即黯然神伤。
洛宸顺了陆晴萱的目光,低头看向自己被缝合成蜈蚣样的伤口——颀长地在胸口处狰狞着,与桎攫当日一剑留下的疤痕交叠在一起,嘴角终是无可奈何地牵起一个极小的弧度,苦笑一声对她柔着嗓子道:“这样的身子,恐日后要惹你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