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头、两颗头、三颗头……
三人尽皆浮出水面?,舒珣总算长舒一口气,躬身下蹲,伸手去拉落汤鸡般的萧蔚,解下干燥的外衫给人裹于肩头:“老胳膊老腿的,逞能。”
萧蔚闪身避开,嫌弃摆手:“我?体力好的很,这俩废物,我?要是没下去,都得喂了水鬼。你的衣服给孩子吧,澜意自小?就体弱。”
再瞧那正?主,萧妧瘫坐草丛边挤着头发?上的水,舒澜意被侍从?拉上岸时,嘴里正?不?停地咳着水,此时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舒珣气不?打一处来,盯着女儿疾言厉色:“陛下就不?该准你休沐!”
萧妧半喘着气,仗着舒珣宠她,忙摆手自揽过失:“姨,不?怪澜意,是我?拽她下去的。”
舒澜意半条小?命都差点交代了,这会儿无心解释,也无心与萧妧清算,只?管一下下拍着胸脯顺气,整个气道难受得不?行。
萧蔚左瞧瞧,右看看,见几人僵持,不?得已主动上前,抽走舒珣臂弯处的外衫,给舒澜意裹紧一圈,而?后才丢了自己?的外衣,扔上萧妧的脑壳,开口的话却?是对舒珣说的:“都各自回府吧,自家皮猴子自家管。”
说罢,正?贪婪握紧外衣的萧妧忽而?被暴躁老母亲揪住了耳朵,往路上扯去:“嗷嗷啊,娘,耳朵,耳朵还要呢!”
萧蔚咬牙瞪视边走边跳脚的女儿:“你娘的耳朵好得很,闭嘴!”
“我?的耳朵,我?的耳朵,嗷,好痛好痛!娘,亲娘!”萧妧欲哭无泪,她又不?是故意掉水里的,方才拽不?起舒澜意,她魂儿都吓丢了。
萧蔚恨铁不?成钢,想起水下那游泳水平稀烂的女儿稀里糊涂、大?大?方方地把?氧气过给舒澜意,仍心有余悸:“废话,不?是亲生的,我?让你烂在淤泥里,夏天开朵荷花!”
一对母女骂骂咧咧,鬼哭狼嚎出园去。
反观另一对,倒是安分?许多——
舒澜意只?管披着外衫干咳,耷拉着小?脑袋,视线点落在飘摇随风的小?草梢头处,极力逃避脑壳上舒珣审视的眸光,缓解周身的不?自在。
“怎么落得水?”舒珣负手在侧,悠闲望着池水涟涟,仿佛并不?算在意孩子们落水的险情。
怯怯的低沉话音堪比蚊子:“失足。”
“哼。”浅淡的冷笑自鼻腔生发?,舒珣乜她一眼,转头吩咐随侍:“去太医院请人,往萧府去一位,再领府上一位。”
“没事儿。”舒澜意无心大?动干戈:“我?就是有点冷。”
舒珣没理她,径直往大?路上走,语气波澜不?惊:“来人,带郡主回府,禁足。”
舒澜意本还沉溺于舒珣的关?顾里,暖洋洋翘尾巴的心房顷刻如?寒潮过境,冰冻三尺,有苦难言。
她暗自给萧妧记下一笔账,小?小?声嘀咕着:“臭蛋,你等着!”
自此后,舒澜意不?出意外的,瘦弱身板沾惹风寒,告假不?去禁中当值,在雍王府休养半月方好。
萧妧傻不?啦叽的,萧蔚问?什么她答什么,洞悉落水内情的老母亲怒火中烧,一顿竹笋炒肉毫不?留情招呼上身,倒霉蛋也被迫卧床休养了半月。
难姐难妹半月后重逢,思念胜过怨怼,一个个忘性比天大?,见面?就美滋滋相拥一处去了。
萧妧心存愧疚,是带着礼物主动去的雍王府。她一边鼓捣着装礼物的小?木盒,一边以余光偷瞄舒澜意清减一圈的容色:“听说你沾染风寒,落下病根没有?”
舒澜意定睛凝视着她开锦盒的动作,手指在袖口里来回摩挲,低垂的眉眼微微忽闪着,声音也轻微而?柔缓:“没,小?病。你呢,还利索吗?”
“我?啥?我?身体倍棒,哪儿跟你似的,娇娇弱弱的?”萧妧笑嘻嘻掏出一枚白玉簪来:“喏,你整日穿官服,好看的钗环戴不?上,我?亲手磨的,梅花簪,衬你。试试?”
舒澜意接过簪子,指尖左右捏着转一圈,就放去了桌上,视线转落萧妧的身后,一本正?经问?:“我?是说那里,”说罢,她还俏皮努努嘴:“痛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