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考较般的目光落在了武婧儿身上,武婧儿摊手道:“我又不是傻子。娘娘决定要做的事情,自有你的道理,我们这些小喽啰跟着你就好了。”
“裴炎怎么说也是有功于国家社稷。”武媚娘仿佛为裴炎开解般。
武婧儿笑了一下,中肯地评价道:“他在宰臣的位置上尽职尽责。”
“他不像商鞅那样为国变法,功在当今,利在千秋;也不像刘仆射那样老当益壮灭了百济,又将日本打到服服帖帖。”
武媚娘闻言笑着摇头,好奇道:“若是这两人,你会为他们求情吗?”
武婧儿想了想道:“或许会,或许不会吧。那些人做了常人难以做到的事情,总令人心生敬佩,让人忍不住要为他们做些什么,方得心安。”
两人走到一处凉亭里,分别坐下,一丛丛菊花正在怒放。
远处的群山是不透明的蓝色,湖水浩渺,岸边垂柳绿意正浓,上面隐隐露出几条金色的脉络,那是前几天大风将柳枝上的树叶吹落仅剩下了的枝条。
武媚娘闻言,点头道:“倒是你能做出的事情,不过你以后得心硬些。你知道吕禄是怎么交出了兵权?”
“被好友郦寄画的大饼给迷惑了。”武婧儿道:“那些大臣脸黑手黑,怎么会放过吕氏呢?他们本来就是对立的敌人啊。”
武媚娘颔首道:“裴炎和我们也一样。”
武婧儿笑道:“多谢娘娘的提点。我来之前已经吩咐云川,闭门谢客,不见任何人。云川一向小心谨慎,一定会按我说的做。”
武媚娘双手托腮,饶有兴致问道:“你的那个什么……川真有那么好?引得你日日往公主府跑。”
武婧儿闻言,笑道:“什么好不好?年轻时生得俊,现在年纪大了,谈不上什么容貌不容貌了。就是两人相处久了,彼此了解,什么话都能和他说上几句。”
武媚娘道:“既然如此,你就让他来宫中,省得你来回奔波。”
武婧儿听了,连忙拒绝道:“千万别这样。娘娘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的伴侣带到宫里是什么意思,没得让人说嘴,给娘娘带来麻烦。”
武媚娘没有勉强,她也了解武婧儿的心中所忧,见武婧儿拒绝,就作罢了。倒是武婧儿拿意味深长的眼睛瞥了一眼武媚娘。
武媚娘挑了一下眉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武婧儿,武婧儿讪讪一笑。
武媚娘轻哼一声,告诫道:“先帝丧期未过。”
武婧儿心领神会,武媚娘和李治两人感情深厚,李治在武媚娘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丧期未过,武媚娘当然不会宴乐。
两人又站起走了一会儿,然后回到贞观殿处理政务。
朝中因为裴炎的事情覆盖着一层阴云。早朝时,经常有文武大臣为裴炎求情,这时候武承嗣武三思兄弟及其党羽就站出来胡搅蛮缠,弄得大臣们怨声载道。
武媚娘高坐宝座冷眼旁观,看着这些大臣像小丑一样急得跳脚。裴炎被关押的事情对于武媚娘而言就像一面照妖镜,照出了公卿大臣们的立场。
有反对她支持裴炎的,有随大流的,有坚定地拥护她的,也有墙头草。
武媚娘还收到了外任官员的求情信,其中有两封重量级的来信,刘仁轨和程务挺。程务挺最近不在洛阳,北方突厥有异动,武媚娘将他派了出去。
刘仁轨虽然德高望重,但毕竟年过八十,恐怕没有多少寿数,武媚娘对他是委婉而坚定的拒绝。
但对于程务挺,武媚娘的心中就极为复杂了。当年之所以能废皇帝,程务挺在里面起了重大的作用。程务挺不仅是她的心腹,但同时也和裴炎关系紧密,私交不错。
武媚娘抬头看向窗外,心中叹道,“芝兰当室,不得不锄”,手下的笔却对程务挺做软言安慰。
十月,天后不顾众人请求,将裴炎与谋反的诸人一起斩于洛阳都亭,削李敬业父祖官爵,恢复本姓。
十一月,有人告发程务挺与谋反的唐之奇和杜求仁关系密切,有谋反的嫌疑,程务挺被斩于军中。
被武媚娘嘴上认定没有谋反的刘齐贤贬为普州刺史。郭待举罢相,贬为岳州刺史。
次年正月,刘仁轨病逝,改元垂拱。
五月,王德真罢相,流放象州。
以裴炎为首的宰辅集团在武媚娘的打压下,七零八落,不成气候。朝中反武势力的核心土崩瓦解。
武媚娘经过徐敬业谋反一事,摆脱了高宗生前任命的宰臣,彻底掌控了朝堂。
她下令让群臣称呼她“陛下”,公卿大臣莫敢反对,唯命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