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的长辈没什么文化,只知道怀姣去外面读书了,是拿笔杆的学生,是家里第一个上大学的人,握爷爷的手,是要给他好运气。
亲戚说到这里,朝怀姣露出一个有些抱歉的笑,说:“怕就算了,不是什么大事,跟爷爷说会儿话就好,你爷爷最喜欢你,怎么都要保佑你……”
怀姣愣愣看着面前的白布,突然之间,心情一下变得恍惚而奇异。
像是裹挟在记忆的人,忽然挣破什么,重新改变了一些认知。
沈承遇只感觉到手中冷冰冰的手指动了动,接着挣脱开他,朝前伸过去。
爷爷的手很大,消瘦而冰冷。
这样的一双手在从前,曾经总是落在他的头顶。
怀姣小心牵住,收拢握了握。
他抬起头,露着一点笑,小声对那个长辈说,“是挺怕的,小时候怕,现在好像也有点怕。”
“但是想到是爷爷好像就没那么怕了。爷爷虽然从小喜欢吓唬我,但是也最喜欢我。”
怀姣想到什么,侧过头跟沈承遇说,“我跟你说哦,我爷爷以前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土郎中,最会治蛇毒!我们这里蛇好多的,以前那些被毒蛇咬到的人,都要来找我爷爷治!”
沈承遇被怀姣一双眼睛湿润盯着,下意识的,开口顺着他问道:“真的假的?那你不是见过很多毒蛇?你不怕啊?”
“他还不怕?他最怕蛇!”
爷爷的床边,一屋的亲戚在两人放缓下来、骤然缓和的气氛中,笑着打趣道:“他爷爷喜欢吓他,每天给他讲那些蛇蛇鬼鬼的民间故事,他又爱听,又怕,连着蛇也怕。爷爷是专治蛇毒的土郎中,偏偏小孙儿最怕蛇。”
“你问问他,每次不睡觉,爷爷拿什么东西吓他的,一吓就睡着了。”
沈承遇挑着眉,斜眼朝怀姣看过去:“说下呗,小孙儿的弱点?”
“你别乱叫!”怀姣歪着嘴巴,拿眼睛横他,“干嘛要跟你讲。”
“哈哈,”屋里的亲戚见到怀姣那怪表情,都跟着笑,“我跟你讲,他爷爷柜子里收起一些蛇蜕的皮,他只要晚上不闭眼,他爷爷就拿蛇皮放在他枕头边吓他,他看一眼就要昏过去了,比迷药还灵。”
沈承遇听完,好像能想象得到小时候的怀姣被蛇吓昏过去的样子,没忍住,也笑出一声,“真假的,你真昏假昏?别逗我笑。”
怀姣抽回手,给爷爷拢好被子,转过头直接给了沈承遇一拳,“你笑什么笑?你又没有见过那些蛇,你以为你不怕的吗?我一会儿带你去我房里看看,我房间的酒坛子里泡了好多蛇!”
“有五棒蛇、有血丝根,还有好多好多的毒蛇,你一会儿看到别吓死了!”
怀姣非要给这个人看看他们十里八乡第一土郎中的长孙实力。
“哈?”沈承遇一声嗤笑,也来劲了,“好啊,看就看。我要是小时候就认识你爷爷,搞不好能当个关门弟子,专门整治你这娇滴滴的小孙儿。”
怀姣:“……”
“什么时候去你房里,快点,哥等着拿捏你。”
神经啊,别太自来熟了你!
怀姣在一众亲戚的笑声中,让同样面露笑意的二叔叔拍了拍肩膀,示意他们起身不用跪了,“好了,带你朋友去玩儿吧,这会儿没什么事了,你们去房里放下行李休息下,晚上等道士来了再喊你们……”
怀姣抿着嘴巴,乖乖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