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沉默下去,在能逼疯人的静谧中,终于收起了笑容——
这样,他就和靳长殊简直一模一样了。
一样冷酷的眼眸,对世间万事万物的倦怠,那种久居人上、高不可攀的矜贵,哪怕落入泥淖,依旧握着掌控世界的权柄。
他不是被磨平了棱角的靳长殊,相反,他是更冷血、更无情、更以操控一切为乐趣的——
恶魔。
那双翡翠色的眼睛,冰冷地落在宋荔晚身上,如同欣赏一件没有生命的艺术品一样,端详着她。
“我的儿子,不需要多余的情感,礼物一心爱着主人就够了,可主人动了心,难道不可笑吗?”
“你觉得可笑,因为你没有感受过那份爱。”到了这种时候,靳长殊反倒笑了,他牵住宋荔晚的手,在她的指尖,轻轻落下一吻,这才冷冷地对男人说,“你想把我变成第二个你,可惜,我们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反倒是你不承认的安德烈,更像是你的骨肉。”
靳长殊终于,将一切想说的话都说尽了。
他向着男人,优雅地颔首为礼:“遗嘱我会交由律师,成立基金会,资助那些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而受到伤害的家庭。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
他失败了?
男人不可思议地看着靳长殊离去的背影,终于无法维持优雅从容的假面:“难道我不是将一切都给了你?财富、美人、权势、地位,你已经拥有了一切,又怎么能恨我?”
“因为,这一切并不是我的选择。我感激你,将荔晚送到了我的身边,可哪怕没有你,我们也注定将会相遇。她十数年人生的苦痛,都是因为你而造成,而我无法从你身上得到的家庭的温暖,却也因为你而彻底被毁掉了。如果你是我,你会恨吗?”
靳长殊没有回头,只是最后对他说:“父亲,我永远不会成为你。”
男人大笑起来,扑过来,攥住栏杆,用尽力气想要触碰靳长殊的衣角。
脉冲电子栏杆并不会将人电死,只会带给人,莫大的痛苦。
可男人似是感受不到那锥心刺骨的疼痛,只是死死地盯着靳长殊,一字一句说:“你是不像我!原来你更像你的母亲,那么天真……”
“——可长殊,求你再回头看我一眼!”
走廊中回荡着那状若疯狂般的笑声,宋荔晚有些担忧地看着身旁的靳长殊。
这样一个父亲,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任意地摆布着旁人的一生,连自己的孩子,也不过是他拿来实现野心的工具罢了。
若她是靳长殊,现在一定十分失望,失望于想象过千百遍的亲人,竟然是这样的不堪。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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