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如安眼前有些晕,她蓦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坚持不下去了,急匆匆地说出了谈判的结论:“所以父亲,你过分了。你越过了这条底线,要带着所有人一起去死。我不想死,所以我动手了。”
“我会说服大股东出售股权,等我收购到90,哼。”
“今天就这样吧。”
她闭上了眼,不愿意再看老狮王和他的继承者,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冲出了阮家的大门。
沈越岳半靠在车上,见她出来还懒洋洋地笑了一下:“那老登不好说话吧,你……”
“阮如安,你脸上这是怎么回事?被那老登打了?阮如川是发面馒头吗就这么看着?!你、你别吓我,回个话呀软软!”
但阮如安只觉自己脑袋里住了一千个小人,他们敲敲打打,像是要击穿她的颅骨。晕眩感伴随着疼痛让她甚至分辨不出眼前的人是谁,只是凭本能扑倒在她的怀中。
沈越岳揽着她,简直要吓疯了:“阮如安!别睡,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梦境朦胧,恍惚间阮如安觉得自己像一阵风,有时迎着阳光飘过原野,有时又在海洋上掀起波浪,她见过动物迁徙的壮阔,也曾附着在人身后,亲眼见证一场场悲欢离合。
时光消逝,沧海桑田,她依旧浑浑噩噩地飘着。又是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这一次她路过了一座高墙灰瓦的深院,一只粉色的玉兰穿透了沉闷压抑的砖墙,带着鲜活的气息映入眼帘。阮如安觉得它鲜嫩可爱,便多停留了一刻。
随即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将她束缚了起来。
像是被卷进了风暴中,阮如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动起来”时,她竟不能再掀起任何一缕清风。她迟钝的感官尚未恢复,只盯着一双肉乎乎的小嫩手出神。忽然,一道破空声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阵从未体验过的疼痛。
阮如安看着掌心飞速腾起的红痕,晕乎乎地想起雪地里盛开的红梅。
比起尖锐的疼,新鲜感反而占据了上风,她盯着自己的手没有反应,像是吓傻了一样。
“阮沢岳你在干什么?!软软一个女孩子怎么禁得起你这样打?!”
两个模糊的影子扭在一起,也不知道在争执些什么。不过只从体型差距来看,瘦弱的那个很快就要输了。
——这是阮如安根据阿飘生涯的所见所闻得出的结论。
果不其然,身材瘦小的人被一把推到在地上。争吵再起,还伴随着哀哀的哭声,说实在的,阮如安对此情此景并多余的感想,她只觉得困惑。
为什么自己不能飘了?
啪——
柳条又一次重重挥下,这一次,即便精神上毫无波动,身体却本能地溢出了冷汗。
阮如安不能再装鹌鹑了,她仰起头,直视着那个模糊的影子。
“你这是什么态度?!”被称为“阮沢岳”的人还是没有面容,但声音却让她想起了路过街巷时,那吵得人头疼的鸣笛声,“阮如安,老师都告到家里来了,你还不认错?!”
阮如安对这指责有点莫名其妙,但诡异的是,一个清脆的童音响起:“我没错,那个老师他就是有病,明明我的数学一直都是第一名的,他不夸奖我就算了,还……”
他凭什么,凭什么敢说……
敢说什么呢?
哗啦——
磨砂玻璃在光影中破碎了,那对拉扯在一起的男女也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定在了原地。但因为头顶骤然打下的白光,阮如安还是没能看清他们的面容。
“醒了!去叫医生来!”
相较于视觉,其他的感官总是更快地苏醒。阮如安空洞的眸子尚未聚焦,耳边嘈杂的人声就已经让她头疼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