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子也送到了镇北侯府上,萧安应邀前去。随行的云敬心里一路打着鼓——若再遇上杜公子,世子和他真为了南姑娘打起来了,又要如何是好。
不过云敬显然多虑了。杜倾山心里气闷,只当萧安没来,埋头混在人堆里打马球,半场方过便出了老大的风头,引得人群中一阵喝彩。
远远看到他英姿矫健,云敬又忍不住在心里比较起来,要论这马上风姿,无人比得过他们家世子殿下,那可都是一枪一箭在战场上搏命拼杀出来的真本事,哪里是这长安城中锦绣堆里养大的公子们三两下花拳绣腿比得了的。
可惜世子的腿伤刚养好,今日临行前夫人耳提面命要他看顾好世子,万万不能下场骑马。
云敬又紧盯着远处那抹水蓝绣裙。
南秀姑娘和嘉文公主正在拉手说话。
南秀姑娘被拉去看马球赛了。
南秀姑娘又看到杜公子大出风头了。
短短一个多时辰过去,云敬的心情起起伏伏,十分替世子着急。直到看见南姑娘携侍女离场,才暂且放下心来。
……
南秀带着春叶绕过喧闹的人群,沿着小路去往帐篷处换衣。嘉文吵着要同她比马,正好她也有些技痒,养伤几月躺得骨头都快散了。
顺着一丛枯枝绕过路弯,南秀发觉此处居然不见护卫的身影,远远向四周望倒是有几队人在巡逻。正觉得奇怪,脚步也随之慢下来,等枯枝遮掩的另一端落入视野内,刚一抬眼就看清了背对她们站着的辰王,像是在和什么人拉扯着,而且拉扯的还是一位姑娘。
那姑娘抬起微红的眼,容貌秀美,神色怨中带恨,正是穆令月。>br>
“那我便杀了萧安。”辰王这一句嗓音稍高,还算清楚地落入南秀和春叶耳朵里,话里的内容直吓得春叶肩头微缩,眼睛也不自觉瞪大,暗示自己肯定是听错了,慌张压低声音道:“姑娘,要不咱们换一条路?”
这时争执的二人也发现了她们。
辰王一怔,而后松开握住穆令月手臂的手,抬步朝南秀走来。
南秀和李潼仅有几面之缘,连话都没说过。他冷着脸走过来,南秀还以为会与自己擦肩而过,然后径直离开,谁知他却在经过她时停下了。
他微微偏头,低声道:“今日听到的事,还请南姑娘烂在肚子里。若哪一天传进了别人耳朵里,恐怕姑娘你——”
他声音冷得像冰一样,透着明晃晃的威胁之意。
春叶鼓起勇气挡在南秀与他之间,把自家姑娘牢牢护在身后。南秀却转身拉开春叶,板着脸道:“辰王殿下既然不想被人传闲话,为何在人人可经过之处高声喧哗,倒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
辰王这才正视起她。
“你方才那么大声,听见的或许不止我一人。若别人传出去了,我还要替人背锅不成?”
辰王被穆令月气昏了头,盛怒下喝退了巡逻的护卫,赶走了自己与穆家的侍从,本也不怕将事情闹大。穆令月和他的婚约还没有作废,如今两人仍是未婚夫妻,就算太后知道了也不过是责备两句。
所以被南秀撞破先前的场面也不至于恼羞成怒,只是听闻她娇蛮,怕她四处吵嚷给令月带来麻烦,顺口威胁而已。
此刻被反驳了,反倒正经了两分:“从前竟不知南姑娘如此牙尖嘴利。”
南秀回:“我从前也不知辰王殿下如此不讲理。”
穆令月走过来拉住南秀的手,又将她扯到自己身后,对辰王怒目而视:“你我退婚已成定局,从此只希望桥归桥路归路,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李潼看了她身后一眼。
穆令月转过身,却见南秀已经一言不发地带着侍女离开了。她望着南秀的背影,面上慢慢浮起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