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真是的……不找个男人看顾着家里能行吗?我们两口子终究不是名正言顺,再说了,儿子那边也是一堆破事啊。”吉花抱怨道,忍不住抹眼泪:“都是和平,这个臭小子来了,倒是把我们姑娘给带坏了。”
杨铁也是一副怨天尤人的样子:“麦和平那个臭小子就不是东西,以前我们妮儿多好的姑娘,多少人指望着要我们的人呢,现在好了,还得找一个什么也不是的白丁啊。”
“以后这个麦苗和麦子这姐弟俩,就不许去读书就对了,你看看我们家的人,不读书一个个都挺好的,都特别听话。”张婶连连感叹道。
张婶又继续翻看本子上面的记录:“还有这个也可以,算是吃着半碗公粮的,就是个镇上开车的……”
张婶做事非常认真,特别是杨妮的事情,她完全是放在心上的。
镇子上现在流传一句话,宁肯给一个寡妇说媒,也不愿意给杨妮说媒。
杨妮的情况实在是太特殊了,不仅是一个寡妇,丈夫尸骨未寒的时候还去了一趟国外,还生了一个国外的娃娃,谁还敢主动上门呢?
这不,杨妮刚当上了副厂长,终于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别人就是掂量身份和工资,也要主动退让一步。
“还有这个小伙子也不错,长得模样特别周正,就是啊,眼神不太好,不过懂乐器,当年麦和平不也是会拉小提琴吗?”张婶又翻了几页,将另外一个人翻出来。
吉花连连点头,心里也开始寻思,到底谁家的孩子更适合自己的杨妮。
张婶把本子上面没有打叉的人都找了出来,谁是比较上乘的选择,谁是可以看看的,谁是可以让杨妮看看的,都说得清清楚楚。
杨铁立马给张婶倒了一杯酒:“喝点,喝点,我们杨妮的事情就劳烦你费心了,张婶啊,你们这些街坊邻居的,都是把杨妮当成亲生的看待。”
张婶被夸到了天上,心想这个媒人做得好,也不枉费杨妮从国外给自己带回来一双那么珍贵的皮鞋啊。
“都是自家人,说这些干啥呢,喝点喝点,那我明天就托人带个口信,让梁好学来家里看看,上门女婿嘛,人家也是要看看家境的。”张婶干了一杯酒,马上离开,去找人带口信了。
张婶对自己这一次做媒说亲非常满意,也只有自己才能将杨妮的事儿当成是自己的事儿,杨家对自己好,以前老杨在的时候,虽然两个人总是会有各式各样的摩擦,但是老杨走了,她不止一次的梦见老杨。
老杨虽然和她行事作风完全不一样,但是啊,总是能将自己的孩子带在身边认真的教,但凡是有好事,肯定是想着他们老张家,就是凭借这一份感情,杨妮的忙就得帮。
张婶喝了一杯酒,微微有点上头,出来后的冷风将她吹得特别清醒。
杨家可怜啊,如果不是杨妮生完孩子非要去读书,恐怕现在都没有办法翻身。
杨妮一直都被认为是镇子上最可怜的人,还没长大就没了父亲,还没成家就没了娘,刚结婚没有多久又死了丈夫,这不,出去一年半的时间,还带回来一个小老外。
小老外的血统有问题,爹是谁也不知道,十里八乡早就传遍了,说杨妮不检点的,说杨妮在外面讨好外国人的,总而言之,说什么的都有。
前段时间,吉花突然找到了附近所有的媒人,说是要给杨妮说一门亲事,要求还挺高。
必须能到杨家当上门女婿的,这是杨家的规定,谁都不能改,必须是要三十五岁以内的,年纪太大了不能干活……
总之,提出来了很多很多条件,很多媒人听说了那些条件,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边走一边还骂道:“你们还真把你们家杨妮当成宝贝了吗,这年头,读书多有个屁用,女人嘛,还是踏踏实实的比较好,谁知道帮你们找来一个男人,你们克死了还是又跑了。”
他们只是不愿意接受这么复杂的亲事而已,这十里八乡的,当上门女婿的真是少之又少,都会觉得丢人,说出去全家人都是面子上无光的。
吉花被外人说了一通,逮住那几个媒人,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们不帮忙就算了,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离开你们我们杨妮还不结婚了不成?就你们这些人,一个个歪瓜裂枣的,介绍的人还能周正到哪里去……”
张婶路过的时候见状,赶紧将人拉住:“吉花妹子,吉花妹子,你不要生气嘛,好端端的怎么还跟人吵起来了,说出去多不好听啊。”
“张婶,你怎么才来,刚才你就应该跟着我一起骂他们才对,一个个眼睛都长到头上了,我们杨妮,技术工,高级技师,现在在我们镇子上领的是最高的工资,粮票也是拿的全国的粮票,怎么就被他们认为是非常不堪的人呢?”吉花拉着张婶念叨。
张婶只是微笑着倾听:“不就是给杨妮找个伴儿嘛,你又何必舍近求远,我也是媒人啊,你可别忘了,咱们厂子,一般人都是我说和的,现在多少人的孙子都有了。”
“就是啊,张婶,这件事我们杨家就交给你了,你和我们家大姐关系好,以前你们俩吵架,一年都互不搭理,可是杨妮在中间给你们说好的,杨妮在外面学习,每次寄东西回来,你的和你孙子的,都少不了。”吉花也开始打感情牌。
张婶就是觉得奇怪:“怎么好端端的,想起给杨妮说亲事了呢?”
吉花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个所以然,只是眼神躲闪,拉着张婶赶紧回去。
他们这些当舅舅当舅妈的,也有自己的苦衷。
吉花和杨铁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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