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你出去吧,让我好好想想。”她叹息一声,“好好想想……”
她这样说,冥冥之中仿佛已经有了定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当夜,一封密信进入皇宫,第二日,李曜被立为皇太子,昭告天下。
李曜身上只是轻微擦伤,简单包扎即可。
皇宫内马儿突然受惊,背后定是人为,因而晋察救下李曜,就开始着手调查。
少年仍然好好站在她身边,唐宛却忽然感到一阵难过。
李彻膝下只有李曜一子,因而从出生起就注定会得到很多目光,也有更多不为人知的压力。
会有人想要替代他,前仆后继,此后这样的事情还会有更多,她却没那么害怕了。
她看着少年脸庞上的伤痕,从一开始那些设想就是虚幻的美梦,他一直都比自己清醒、勇敢。
门口传来响动,她越过少年的肩头,看到一张熟人面孔,不知何时起,从她有印象起,他就作为阿曜的老师跟在他身后。
林听越沉默站在门帘处,整个人都隐在暗处,刚才的响动是他故意发出来的。
唐宛知道,他这是又要走了。
李曜走到门口,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她:“刚刚小叔为了救我,受了很重的伤。”
唐宛知道晋商也在,却不知道他受伤了,走到他的帐篷处,里面很安静。
她以为男人不在,掀开门帘往里走,帐篷里光线昏暗无法视物,她在桌前慢慢摸索,点上烛盏,一瞬间橙黄的光线充斥整个房间。
光亮在掌心跳动,她默默看了会儿,刚想找个地方坐下等他回来,转身就吓了一跳。
只见一个男子沉默坐在塌上,正静静看着她,不是晋商又是谁呢。
唐宛走过去:“做什么不说话,刚刚吓我一跳。”
晋商仍然不说话,只是抬眸看着她默默走近,像是有些不相信她会忽然过来。
走近了一看,这才发现晋商的不对劲,手掌握成拳放在膝上,似隐而不发。
唐宛被这种奇怪的氛围感染,一时也没有讲话,只低头默默瞧着他。
右腿伤得最厉害,用白色纱布一圈圈缠裹起来,即使没有什么动作,仍然有红色的血迹慢慢溢上来。
额头也红肿起来,倒是没有出血了,只是没有清理过,看起来有些恐怖。
唐宛不知道他身上还有那些地方有伤,不过也不方便她察看就是了。
怕他脸上伤口感染,环顾四周,见檀木架上有个药箱,走过去拿起药瓶端详片刻。
“你靠过来些,我帮你处理脸上的伤。”
晋商看了她好几秒,表情似有松缓,俯身微微靠近。
唐宛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淡淡荷木气息,心神微微发晃,棉签不小心直直戳到他的伤口。
心中忽然发虚,问他:“疼吗?”
晋商眉头都未曾皱一下:“不疼。”
声音沉闷沙哑。
看着面前微微放大的俊挺面容,眼眸微垂,似乎在有意克制呼吸。
指尖一颤,她才发觉此前心中一直没有调整过来,只当他还是那个调皮活泼的小男孩儿。
脸上伤口已经处理好,正想抽回手,晋商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这让她想起从前,晋商忽然进入变声期,他大抵是觉得自己声音不好听,因而有一段时间总是躲着她。
她也很配合,只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那时候他还远没有现在沉闷,身上有着独属于少年人的朝气,终于在某一天忍耐不住,在一条小路上堵住她。
声音嘶哑,一副公鸭嗓,却装得气势汹汹,落在她眼中,只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