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招娣不敢叫她做事。给孩子穿了裤子,收拾了赵盼儿换下来的脏衣服,嘴里继续念念叨叨。
“一个大男人没工作没房子没钱,什么都没有,离了婚他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还能再娶个什么样媳妇?能娶着你是烧了高香了。就这还矫情,说两句都说不得。他要真坚定要离婚啊,我倒敬佩他是个爷儿们。”
她话声刚落,就有人在门口接话道:“我家立冬可不就是个爷儿们。这不,我们来离婚了。”
说着,虚掩的门给推开了。
赵盼儿和陈招娣愕然抬头,就看到陶母和陶奶奶带着陶立冬站在门口,三人后面似乎还跟着大杂院的大妈大婶们。
“啧啧啧,看看谁家这么懒的?这么晚了还不起床。”夏老太伸个头出来,对着屋里指指点点。
大杂院的女人们都在水笼头那里忙活,陶家三人一来大家都发现了。按着夏老太那咋咋呼呼的性子,陶家人一进院子,夏老太就嚷嚷整个大杂院都听到了。
可今天夏老太看到自家亲姐板着一张脸,满身煞气地带着儿媳妇和陶立冬走进来,她愣了愣后就大喜,一言不发地立刻跟了上来。
其他人见状,也赶紧擦擦手过来看热闹。
陈招娣以为陶家两个女人是来吵架的,愣了一下后就先发制人:“陶立冬你还知道回来啊?你知不知道盼儿她生病了?孩子又一天天哭闹。你一走三天,把老婆孩子全扔给我个老婆子,这个家你还要不要?”
要是陶立冬对赵盼儿还有夫妻之情,听到妻子生病了,再大的怒气也没了,肯定要赶过来看看妻子,问问她的病情怎么样。
他这么一软乎,陶奶奶和陶母营造出来的气势可不就弱了?
“不要了。”陶立冬语调平静,态度却十分坚决,“我今天是来离婚的。”
他朝赵盼儿看了一眼,又把门关上:“起来吧,去民政局。”
陈招娣说赵盼儿现在躺在床上是病了,能糊弄得了别人可糊弄不了他。哪个周末赵盼儿不要睡一上午的懒觉?而且看她面色红润,根本不像生病的样子。
“你说什么?”陈招娣一听“离婚”两字,冲出门去,指着陶立冬骂道,“离婚?你想得美。借着我家盼儿回了城,现在想离婚了?我非得去告你骗婚不可。”
陶母冷笑:“骗婚?行,你赶紧去公安局告去,看看最后是谁骗谁。”
听着自己母亲和陶母、陶奶奶的争吵声,赵盼儿直挺挺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忽然坐了起来,穿好衣服,披散着头发走出去,朝正吵架的几人道:“离,现在就去离。”
她还不信离了这个窝囊废她还过不下去了。
“盼儿。”陈招娣惊呆了,望向女儿,“你别被她们一激就答应离婚。陶立冬借着跟你离婚回了城,现在成了城里人就抛弃你,他倒好了。你成了已婚妇女还带个娃,咱们可亏大了。这婚可不能离。”
她转过头去,冷笑:“真要离,那就拿出一千块钱来,否则别想离。”
“一千块钱?”陶母大怒,“我儿子在你家当牛作马,我不问你要钱就算了,你反倒问我要钱?想钱想疯了你?”
几个女人又是一阵掰扯。
陈招娣自然不想让女儿离婚。这年头哪个好女人会离婚?离了婚再嫁就难了。再说她天天骂陶立冬,却也知道陶立冬这个人不错。而且他还有希望考上大学。
赵盼儿离了婚想要再找个比陶立冬强的,可不容易了。
况且两人还有一个孩子!
所以她一个劲儿地胡搅蛮缠,就是不想让两人离婚。
“五百块钱。”陶立冬对赵盼儿道,“我给你写个五百块钱的欠条,五年内还清,咱们今天就去离婚。孩子如果你不想要,那就由我养。”
“立冬!”陶母和陶奶奶惊呆了。
五百块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背上这样的巨债,还要养个孩子,陶立冬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赵盼儿本就是个极自尊又极自卑的人。陶立冬在她眼里一无是处。在她看来,只允许她不要他,没有他不要自己的道理。
现在看陶立冬宁愿给钱也要离婚,她哪里受得了?
她怨恨地瞪着陶立冬,咬牙道:“好,你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