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其乐融融,赵家则一阵死寂。
陈招娣和赵盼儿怎么都没想到陶立冬竟然就这么一走了之,而院子里坐着乘凉的那群老老少少,竟然没有一个劝和,拉住陶立冬的。
“这些人是不是巴不得我家过得不好,盼着你跟立冬离婚?这群杀千刀的……”陈招娣在屋里小声骂道。
她也知道自家没道理,不敢大声嚷嚷。
可让惯爱站在窗前听壁角的夏老太给听到了。
她当即就插腰骂了回去:“哎哟喂,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自己娘儿俩把立冬逼走了,现在倒怪我们没拉住立冬,盼着你们离婚?”
一听这话,院子里乘凉的众人就很生气。
这种话,确实是陈招娣能说得出来的。
跟陈招娣向来不对付的马桂英出声道:“立冬多好的一个小伙儿啊,人家好好一小伙来给你家当上门女婿,什么脏活累活都让他干,成天被你们呼来喝去,骂东骂西,人家都不还一句嘴。你们就真当人家好欺负不成?”
“像这样的老实孩子,要不是被欺负狠了,他怎么会说离婚?老实人好不容易发一次火,我们还能把人拉回来给你们娘儿俩糟践不成?你们当这是旧社会呢?旧社会地主对长工都不敢这么成天欺辱责骂。”
一向不愿意跟人吵架的王大妈也忍不住出声道:“盼儿啊,立冬他好歹是个男人,自尊心强,来做了上门女婿,心里本来就憋着一股气。你们家不把他当人,呼来骂去,除非他是个怂蛋,没有一点心气儿,否则怎么受得了?他能忍这么久,就已是好脾气好涵养了。”
“可不。这样的日子,换我一天都过不下去。”陈小娟在一旁小声嘟哝。
陈招娣见王大妈的矛头指向了赵盼儿,担心赵盼儿被说恼了。
今晚上的事儿,就是她骂了陶立冬一句才闹出来的。她担心赵盼儿心里怪她,往后不给她养老。
她赶紧出声:“说我家盼儿干嘛?都是我骂的。陶立冬事情做得不好,我一个作长辈的说他几句怎么了?”
王大妈没搭理陈招娣,继续道:“赵盼儿你也别把所有的过错推给你妈。你妈听你的。但凡你平时多在中间调和一下,你妈都不会这么欺负人。”
“就是。”还坐在院子里乘凉的人小声道,“我看她心里就没有陶立冬。”
听到这话,大家都朝方家屋子的方向看了一眼。
赵盼儿又羞又气又恼。本来陶立冬摔门而去,还嚷嚷说要离婚,就把她的脸扯下来往地下踩了,这些邻居还来指着她的鼻子骂。
可她还理亏,还不能骂回去。
她看着怀里烦躁不安,要哭不哭的孩子,心火冒了起来,往孩子屁股这么一掐,“哇”地一声,孩子哭了起来,哭声响亮,直冲屋顶,而且哭声十分凄惨。
屋外的人都吓了一跳。
都是做母亲的,孩子在这当口这样哭,大家哪里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
“赵盼儿你别拿孩子撒气。那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怎么下得去手?”
“天,这还是人吗?她对陶立冬没感情就算了,对孩子难道也没感情?她怎么下得去手?”
听着大杂院里传来的动静,正在灯下写文章的方毅停下手中的笔,重重地叹了口气。
要不是为了爷爷,他真不愿意再住在这大杂院里,也搬到城西去了。
……
因为父母屋里只有一张双人床,陶立冬当晚便在地上打了地铺。陶家的屋子窄,陶立冬一伸腿就踢着那些咸菜坛子,他只能卷缩着睡。
没有蚊帐,一晚上都有蚊子在他耳边“嘤嘤嘤”,身上时不时一阵骚痒。
这样炎热的夏天,这样的环境,陶立冬应该睡不着才对。
可也不知是跑了一天累得太狠了,还是离开了赵家,心里压着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陶立冬竟然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清晨,他就骑着大哥让给他的自行车,出现在了城东的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