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沉默。
宫中规矩森严,外头一丝人声都无,雪花飘落也是无声的,只有寒风呼啸而过时,才能传来极萧瑟寂寥的声音。
应该过了很久很久。
久到宋娴慈觉得浑身发冷、小腿僵硬,撑着她的力才被收了回去。
连放开她都是缓缓的,像是怕她跌跤,又像是想再拖延几瞬。
然后她听见宁濯对她说:“好。”
宋娴慈如释重负,却又从心底泛起无边的、密密麻麻的疼痛来。
她就知道,宁濯从来不舍得逼她。
*
宋娴慈走之前在宫里用了早膳,是宁濯要求的。
阿涓和兰瑾与她同席共用,真如一家子姐妹般。
只是阿涓忍不住问:“小姐……娴慈,陛下真那么容易就放我们走了?”
宋娴慈不知为何有些失神,闻言轻轻点头:“陛下是世上最好的人,从不强人所难。”
阿涓跟了宁濯好几年,知道主子对宋娴慈执念有多深,当下还是不免忧虑:“不管怎样,咱们还是快点跑吧,别陛下明天就反悔了。”
宋娴慈被逗笑了:“你以为陛下是你?君无戏言,陛下不会反悔的。”
话虽是这么说,宋娴慈也还是依言吃快了些,吃完便拎着包裹坐上出宫的马车火急火燎地跑了。
欢声笑语之间,宋娴慈心有所感,伸手欲掀帘,却又轻轻放下。
从此,她是农家女,他是一国之君。
祝千秋万代,愿国泰民安。
*
宁濯站在宫墙之上,见那辆马车驶出一道道宫门,变成一个难以分辨的黑点,才转身离开,同肖玉禄说:“把沈不屈叫来。”
一个时辰后,宁濯看着敢怒不敢言的沈不屈,低声道:“请神医为我配一副药。”
沈不屈眉毛一扬:“陛下得不治之症了?”
肖玉禄嘴角抽搐:“大胆!”
宁濯右手轻抬,止住他的话,接着对沈不屈说:“噬心蛊,神医听说过吗?”
“当然听过,是南蛮那边的东西。中蛊之后就算有蛊医为其医治,也最多只能活三四年。”沈不屈皱眉,“不是说当初陛下是假意中了四皇子的计谋吗?难道陛下真中了这蛊?”
“不。”宁濯淡淡道,“我只是想让神医仿着中蛊后的症状为朕配一副药出来,让别人以为朕中了此蛊。这是否可行?”
沈不屈思忖一番:“可行是可行,而且草民可保证不会影响陛下寿数。但是这噬心蛊中了之后又是心痛难忍又是呕血的,陛下届时要颇受一番苦痛了。”
“无妨。”宁濯想了想,“只是别太明显,不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也不能时时呕血心痛,那样朕什么都做不了。两三日发作一次就行了。”
沈不屈点头,顿了顿,无比疑惑道:“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宁濯眼神闪了闪:“要骗一个心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