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胤礼像曾经丢葡萄一样,把冕帽轻轻一推,而后在众人的“陛下——”中坠下了城墙。
黑色衣袍带着猎猎的风,他说,“这皇城啊……再不来了。”
【萧国,启周元年,帝薨,年十七。】
【故国灭·终】
“卡——”安导兴奋地朝那边招了招手,连连夸道,“非常好非常好!”
周围有几个心软点儿的女生已经看哭了,默默抹着眼泪。
鹿嘉渺把那种带着少年稚嫩的易碎感演得太戳了。
一个带着悲剧色彩的小昏君,很难让人不爱啊。
鹿嘉渺从布景下来,好长一段时间没缓过来,藏矜白在他身边等着他卸妆。
周围的小助理一直在夸鹿嘉渺演得让人心疼,鹿嘉渺摸摸心脏,开玩笑道,“也的确挺疼,他好可怜啊。”
真正代入一个人,走过他的一生,才会懂那种悲剧后面更悲惨的东西。
萧胤礼是个昏君,却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他的命运从出生便被捆绑在一片残破的山河上,注定是悲剧。
因为这场戏里和角色共情太深,鹿嘉渺到杀青宴的时候都还有点儿没缓过来。
这次杀青宴藏矜白在,剧组的人因为上次的事,没人再多嘴鹿嘉渺的事,安导也乐得大老板赏脸。
鹿嘉渺坐在最里边儿,因为上次的花墙事件,他今天可没再和谁拍拍肩,都被坐在一旁的藏矜白隔住了。
酒也一滴没沾,他这几天心里惦记着正事儿,怕一下没把住就给说出来了。
谁跟他碰碰杯,他也跟谁碰碰。
“这场戏以后啊,再合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安导举杯,说的话里都是惜别之情。
这部剧耗费的精力多,等他下次再拍,不知道何年去了,而且……这里的人总会走出去,“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请动你们了。”
“只要安导一个电话,我从外星都能飞回来演男一号。”
“哈哈哈……”
在笑闹声中,恍恍惚惚的,鹿嘉渺结束了他人生中的第一部戏。
这个夜晚其实没什么特别的,鹿嘉渺抱着怀里杀青照上送的花时还有点惶然,刚才也在和大家笑笑闹闹,但此刻骤然安静下来,莫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绷着的什么东西,一下松开了。
忽然,脑袋上覆上轻轻的力道,他垂着的脑袋被揉了揉。
鹿嘉渺回过神,侧头看着藏矜白,然后浅浅笑了笑,“先生。”
“嗯。”藏矜白今天穿了常服,看上去柔和了几分,比起平时的禁欲压制,此刻更像个大哥哥,“去个地方吗?”
“嗯?”
鹿嘉渺被带回了影城,在藏矜白一步步引着他走进自己第一次试镜那个场景拍摄的小亭子的时候,颇为惊讶看向藏矜白,“先生看过我的戏啊?”
因为这个场景并不在当初两人一起看过的那几集里。
“嗯。”
现在影城没人,小亭子就亮着几盏照明的小灯,也没有当初的道具,但鹿嘉渺莫名懂了先生带自己来这里的意图——他在这里认识了萧胤礼,现在……也在这里和“他”告别。
亭子围栏外是荷花池,睡莲开得正好,晚风轻轻吹起额前的头发,鹿嘉渺好一会儿才小声说,“谢谢……”
先生是个不太擅长情绪的人,但会在拍戏紧张的时候在人群中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