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气息奄奄,命悬一线,抬起头时,一双掺着血性的眸子迥然有神,仿若濒死之兽复苏。
“太?子殿下。”
“秦大?人。”
“太?子殿下还叫什么秦大?人,秦某现在不过一介罪臣,担不起您这声大人。”秦爻苦笑道,“不知殿下大?驾光临,是为何事,诏狱是恶浊之地,您清风亮节,还是少踏足于此。”
“孤是储君,陛下龙体有恙时,代理朝事是分内之事。”
“陛下龙体有恙?!”秦爻急切地拔高声调,干涸的嗓音火辣辣地疼,剧烈咳嗽起来。
“秦大?人既然关心陛下,当初为何要做出悖君之事?”
百般酷刑都没从秦爻嘴里撬出什么,此时他更不可?能回答,只是重复了句,“罪臣对不起陛下。”
楚南瑾早有预料,从袖中掏出一物,缓缓道:“秦大人可识得此物?”
秦爻从乱发中抬起眸子,看清楚南瑾手里的东西?时,古井无波的面色划开一道裂缝。
“此物怎会在殿下手中,它不是……”
楚南瑾手中拿着的,赫然是锦衣卫口中陈旧泛白的香包。
当初昭成帝命人搜查秦爻的府邸,将他所有的东西?都焚火烧毁,秦爻便以为,那陪伴他走过漫长孤苦岁月、支撑他走出刀山血海的香包早已是一捧灰烬,再见此物,铁骨铮铮的硬汉眼中竟有酸涩之感。
“听闻秦大人每次出职,都会带上此物,刀尖舔血时,亦是佩不离身,知晓此物对秦大?人的重要性,便命人从火场带了出来。”
眼前年轻俊朗的太子笑容清隽温和,内敛得好?似不带一丝锋芒。
秦爻眸色微动,“殿下既将此物拿了出来,便是想与我做个交换吧。”
楚南瑾颔首,“秦大人是个聪明人,孤便不与你?绕弯子,你?放心,孤要问的问题,不会牵涉到你想要保护的人。”
“殿下请说。”
“玉和殿的那一把火,是否是秦大人的手笔?”
在火把照不到的阴暗角落。秦爻被镣铐束缚的手微微颤了下,沉寂灰黑的眸子划过一丝波澜。
沉默良久,秦爻开口,“是。”
——
楚南瑾离开的这段时间,昭成?帝带着沈太?医来过。
姜念兰一直未醒,沈太医却把不出什么所以然,只能说公主惊吓过度,还得歇上一段时间。
昭成?帝想等到女儿醒来,御书房却有官员来报徐州府赈灾的款项,驻足塌前望了一会儿,不情?愿地摆驾回宫。
人走后,姜念兰把脸埋入被子里,茫然地睁着眼。
她现在知道死是什么意思了,如同用枕头掩上口鼻,是一个痛苦窒息的过程。
有人要她死,所以在她的寝殿放火。
即便哥哥说别人伤害不到她,她还是忍不住后背发凉,一阵后怕。
她悄悄从被中探出头,光着脚下了床。
她所在的东厢暖阁在二层,推窗瞭望,一汪清可见底的池子游着几条小鱼,两侧小道铺满鹅卵石,树丛掩映的那头,缓步走来一道绮丽修长的身影。
姜念兰两手撑着窗沿,身子探出大?半,兴奋地唤了声,“哥哥!”
楚南瑾远远瞧见了她,对她比了几个手势,姜念兰没?看懂,反而将身子往外多探了几分,脚下一滑,幸而及时攀扶住了叉竿,额头却撞上窗沿,嗑出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