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话说这童寿光也是起了一番好心,不想让邢谷克在上当受骗罢,他说这年月甚妖魔都有,定要小心驶得万年船,于是乎决定小心的问问,试探试探复庭生,既不得罪人,他怕这复庭生真是那复庭生就麻烦了。
见了那复庭生还是恭恭敬敬道了声好,坐下来说道:一路听见邢老弟不住的夸大人您的意举,与他给了那五十俩银子与那黑心遭瘟的母梁省,复庭生道:这个先不说,听邢官人说你知道这事情的来龙去脉,明日他先写状子,你就做个见证罢。
童寿光道:恕小的冒昧,问问大人甚时候回京?那京里的八景十池还与往年一样否?只是这小的也有四五年没去那京城了,不知里面的河池变了否?
复庭生道:从你这一进得门来,本官就知你来作甚哩,念你好心,不怪罪你,这京里的河池从来就是碧水翠绿的,只是这几年泛了黄,天有异象,河有怪生,是因人否?
你才去了京里几时?看的过来这些八景十池的?不过还是随处听人说罢,真是那拐子,骗子的哪里打听不出甚们道来,别说这八景十池的,就是这百景百池,他没去过也如去过一般,说的那般圆。
所谓善其身,利其器,这他要四处撞骗还不把自己的基实夯牢固不成?要你来问出破绽,还能叫做是骗?听的那童寿光冒一身的冷汗,说道:大人真乃聪慧万千,一眼就识破咱的小把戏,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说着就要下跪去。
复庭生道:起来罢,这邢谷克官人,有你这管宽事的人,是好事,你是个好人,不与你计较,童寿光道:谢大人,小的会一点字儿,也知道你事情的前后,就让小的与邢老弟写罢,也好省了那几个纸笔费,现在就写,不用等着明日了。
复庭生道:好是好,只是现在正饿着肚子,吃过再写罢,你还会想到咱是来骗吃喝的罢,童寿光道:再无可能,大人气宇轩昂,智慧无双,小的再不疑着甚了。
大人再稍等等,见着出去买几样可口的熟食,能与大人同桌,真乃小的一生之幸,说着又是磕头出去买熟菜了,把邢谷克也一道拉出去,路上邢谷克说道:你要我不说,我就不说哩,怎的没问几句你又改口了?
童寿光道:那复大人一眼就看穿咱的鬼把戏了,把咱这一顿说教的,还有假?你看着他虽然粗布青衫的,又无甚随从,那说起好来好威风哩,容不得人侵犯,咱看着着实害怕起来。
又说:你小子真有福气,遇见大人了,这官司必定要赢的,有大人与你撑腰,把那房子要回来,你还回来不?邢谷克道:怎的不回来,这是咱的根,那边都是赁着别人的房,虽说盖房的钱有,可是整日忙碌碌哪有时间盖?这不拖了刘知县的福,才出来歇歇手脚。
如是真的赢了这官司,哪有不回来的道理,刘知县又见了阎王了,这廖大人的风声这般的好,必是要回来的,童寿光高兴道:那敢情忒好了,咱兄弟两人又可以无事聚在一起吃酒了。
两人买回来了熟食,一起坐下来吃吃笑笑的,饭后童寿光果然照着邢谷克的描述写好的状子,复庭生接过看看,点了点头,说道:今日暂晚,明日本官把这与廖大人看去,与你事先拿了牌子来,告状去罢。
喜得邢谷克与他爷儿磕头道谢的,复庭生与童寿光道:咱又要借你这屋子住几天你可是愿意?且不要说咱是又来骗住哩,惹的大家笑了一阵,童寿光道:复大人与奶奶想住几日,住几日,就是把这屋子送与大人也是可以的。
复庭生笑道:大家伙看看,咱这骗术可是高?这才几多句话,有人要把这屋子送与我了哩,本官又不是那母梁省专为打诈别人房屋来着,童寿光道:听邢老弟说,大人还是这母梁省的救命恩人哩。
他如此的与大人无理,这般的的钱不认人,定是看着大人衣着朴素,不想个做官儿的,故才如此,像他那种人得了势了哪里记得住恩人?一心的要结交那官府豪权哩。
大人您去看看他那祖宗庙里,就是这邢谷克的房屋,他把他那祖老先人供再上面戴金幞头,大蟒袍,玉鞓带,官纹官靴哩,看着活像个城隍老爷,朝中的一二品哩。
此人以前就是个无赖不学无数,偷鸡摸狗的事不在话下,他哪里来的祖产?就当他真有,早被他典了换酒吃哩,复庭生道:看来这母梁省从来就是个恶人啊,咱还以为是他富裕了起那狼心狗肺之心,不成想他生来就是个不成才的。
当初只是看他可怜,饿晕在那湖上,如是不捞他起来,定是一命呜呼,与他饭吃,与他钱,不成想真去汴梁发了家了,他倒是应该好好爱惜才是,这本官以前也有段不堪的事情,好在在那粪屎里醒悟过来,哎!
第二日复庭生换了衣裳去见廖鹏,邢谷克的媳妇子冲出来就与廖鹏磕头说道:昨天民妇人,再大人面前丢丑了,昨夜民妇醒了咱汉子与民妇人都说了,民妇在这里与大人磕头了,谢大人与咱家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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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谷克见他媳妇子冲出去,以为又要犯病,连忙跑出去想拦住,不曾想是说这话,便就心安起来,见复庭生一身明衣,光彩照人,他不知那朝中的京官有多大,只知这辛苦修建的房屋必是要的回来了。
董氏与两个孩儿留在家里,复庭生与邢谷克道:此处离衙门脚程尚远,你先与我雇一口头来,先去见我那随从,后再去衙门,邢谷克在对街牵了一匹壮马儿过来,复庭生骑着马儿就走了。
见了廖鹏把那状子与廖鹏看,廖鹏看了一眼状子道:这可是大人的亲人否?复庭生道:非也,廖鹏道:故人旧人否?复庭生道:非也,不是故人,不是亲亲之人,只是谋了一面之人。
只是其中牵扯本官初年所救一恶人,这救恶如助恶,这定是要他伏法的,否则咱也就是那恶人了,廖鹏道:回大人,这卷宗压在刘知县以前的暗阁里,下官也曾看过,今日与大人手里的定是同一宗案。
这案子下官看着本就可疑,只是没有苦主来覆诉,便一直积压在此,这刘知县的案宗基本是驴唇不对马嘴的,漏洞百出,今日既然大人为此宗翻案,下官也就却之不恭了。
即是大人保荐的,想必大人定是知道之其中的缘由,还请大人为下官一一道明才是,这复庭生就把如何相识母梁省,如何遇见邢谷克一家,被刘乐天与刘知县联手怎的怎的与廖鹏说了个明白。
廖鹏道:回大人,即是衙门办的,他们两人定然成不得事情,必得有内应,这衙门内部的爪牙也是该慢慢清理了,往日他们与刘知县做些甚,也是因为有刘知县这脏首在,他们服从的同时,必得捞那好处,这也是人之常情。
现今既是跟了本官,我也不赶尽杀绝,与他们改过的机会,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们不过是看上情,做下事罢,只要今后服从与本官就是,前事不计,后事必从。
如是能好好交待,今后同心协力不是不可,如有不悔改者便是杀无赦罢,这事情就交给下官,还请大人放心,复庭生道:你果是治国良才,又道是:《不教而杀为之暴》大人给这些差哥机会,从新教化他们,可谓上上之策,处置那罪魁祸首便是尚好的。
赶尽杀绝从来就是下策之计,不如把他们性子埏熔教诲,又那可用之才也说不定,此一时彼一时也,与那鼠胆恶臭的刘知县一起,自然就是鼠胆,如是与大人这种谟猷英明之人做部下自然也是精兵良将也。
廖鹏道:大人过誉,当初华阳城内缺吃时候,这些个底下的差哥也没人捐几个钱出去,倒是属于良心未泯的人,只是那刘知县蠹民肥己罢,虽说跟着刘知县一个鼻孔出气,这官场之事谁又说的清?
复庭生道:此事就交给大人,本官甩手等候就是,明日就叫这邢谷克击鼓罢,这事实罢在面前,没甚分辨的了,廖鹏道:下官谨记,说着给了复庭生一只签,让邢谷克明日一早就来击鼓,不用等候,直接可升堂。
复庭生拿了那只签在手里,与廖鹏告辞了,回去把那签与邢谷克说道:你明日拿着状子与这只签,等大人一点了卯你就击鼓去,一切事体本官已经交代得宜,事先叫那童寿光准备好,大人好随时传唤。
邢谷克高兴的手舞足蹈,一家人都过来与复庭生磕头说道谢,他爷儿与他媳妇子哭的稀里哗啦的,说道:这七八年了,哪里指望还能见到青天?就是与复庭生做牛马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