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态度太微妙了,微妙得我不自在,我极力找话题,“没来得及请假,冯先生扣工资吗?”
他喷出一团雾,后槽牙咬得紧,下颌的一处骨头有一秒的鼓起,又平复。
他的风度当真无比硬朗和英气,我想象他本质是黑暗的,野性的,悖逆世俗的,那种游离在灰色地带的阴翳,偶尔卸下伪善斯文的面具,那张面孔又仿佛带一丝邪恶,不与人知的罪孽。
我始终认为,极端的男人最致命,冷血与温和在同一副轮廓上扩张。
我脑海里只有大致的描绘,没有实质,大千世界各色人都有,唯独极端是很稀缺的色彩,冯斯乾令这副轮廓由虚到实,他简直是造物主最惊人完美的杰作。
“冯先生,您要吃宵夜吗,我煮面的手艺挺不错的。”我又补充,“我没有给男人下过厨。”
不论我说什么,冯斯乾都不言不语,直到抽完那支烟,又点上第二支,第三支,连续不断,我也只好默不作声看他抽。
毋庸置疑,冯斯乾是一个很沉默的男人,但今晚的沉默格外诡异,也格外不冷静,像是要做了断,又像是矛盾开不了口。
我走向窗台,挽起窗帘又推开玻璃,冬日的夜晚静悄悄,夜风也寂寞荒凉,从客厅穿堂而过,掀动着真丝睡衣的裙摆,橘色光火照射着雪白的脚踝,冯斯乾吸烟的力气又加重了一些。
“冯先生,十一点了。”我提醒他的同时也暗示他,“我这里两室,您留宿吗?”
他抬起头,目光讳莫如深。
月色也解我的风情,恰到好处拂过额头,柔软的发丝垂落,我和冯斯乾相视间,汹涌而出的暧昧一触即发。
我嘘声问,“留下吗。”
冯斯乾没说话,他起身,径直往玄关走去,指腹掐灭手上烟头,他拧动门锁,这片老式民宅的物件又钝又旧,他尝试无果,又撤回,“开门。”
我完全猜不透他的意图,好像要离开,我当即跟上,“冯先生,很晚了,您自己开车吗?”
他鼻腔溢出一缕雾气。
我说,“住下吧。”
冯斯乾无动于衷喘息着。
我握住门锁的瞬间,他忽然擒住我手腕,往怀里一拽,我压根站不稳,狠狠地砸进他胸膛。
“留过几个男人?张口说一个,你有哪句不撒谎。”
我浑噩趴在他肩膀,“冯先生——”
“又接什么生意了。”他不等我解释,“我这单没戏了,要放弃吗。”
冯斯乾火热的胯骨抵住我腰肢,又猝然一翻,我的臀严丝合缝贴在他身前,我半拱着,就那一霎,有什么潜在的东西不一样了。
“韩卿,你可真有本事。”
我挣扎着才站好,冯斯乾又一次将我逼退到墙角,囚禁我在他的咫尺之遥,他胸口和一堵冰凉墙壁的方寸间。他不是刻意囚禁我,他是如此漫不经心,我看着地板铺开的影子,他同我虚虚无无的交错,出乎意料的纠缠最惹人迷乱。
我有片刻的错愕,整个人恍恍惚惚。认识冯斯乾以来,我一直不太顺利,他总是用我难以算计的方式化解我的蛊惑,致使我沦为下风,然而此刻他再度用我意想不到的东西,他宽厚坚硬的腹肌,清晰至极的面容,以及染着夜露的乌黑短发,吞噬掉窗外的灯火和我视野里一切明亮,让局势失控到惊心动魄。
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半剧烈燃烧着,他衬衣的气味无孔不入,是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