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说服自己,她是不得不这么选。
文昭仪带着淳安公主离开,郑贵妃看着皇帝的神色,靠在他肩上柔声道:“连文昭仪都不愿再抚养二公主……本来我是贵妃,于情于理,二公主都该由我照顾,可是我怕……”
她用手轻轻抚着腹部,眼中漾起水雾:“之前的孩儿就是因为被二公主冲撞……”
皇帝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肚子:“你放心。”
端午过后三日,皇帝的旨意传到了翠微宫,二公主体弱多病,命出宫由臣下抚养。
旨意一到,宫人便催促乳母宫女快快给公主收拾行装,早日准备出宫。
安娘慌忙抱着二公主去找文昭仪,在书房前被宫女拦下来:“昭仪娘娘这时候正在抄经,最要清静,这时候谁都不能去打扰,就是大公主来了也不行。”
安娘苦苦哀求:“我不是要扰娘娘,只是和二公主在这里候着,实是情况紧迫,今日一定要见到娘娘。”
金翘皱着眉毛:“你这像什么话?二公主是再尊贵不过的人了,陪你矗在这里像什么样?”
她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抱二公主:“来,公主,奴婢送您回去吃果子。”
她的手刚伸到二公主面前,三岁的小姑娘猛地扇掉她的手,“啪!”一声清脆响亮。
金翘一时被打懵了,她在文昭仪身边多少年不曾挨打了。二公主虽说才三岁不到,却像一头凶猛的小兽,这一下子并不轻,她手背立刻泛起一片红色。
金翘没办法发作,只是一张脸涨得通红,一时无语。
二公主靠在安娘怀里,细声细气:“我要安娘。”
这时候门又开了,另一个大宫女玉珠走出来,给二公主行礼:“昭仪请二公主进去说话。”
文昭仪放下手中的毛笔,一旁的宫女递上毛巾,她轻轻擦手,然后看向二公主和抱着她的安娘。
“这是至尊的旨意,我也无法。至于究竟是为什么,不过是些旧事,你身为公主的乳母不必再问,周皇后斯人已逝,今后你要为了公主多多考虑,尽心照料。”
安娘听懂了这话,意思是皇帝嫌弃二公主不祥,所谓旧事,便是二公主和郑贵妃的儿子一生一死,始终是皇帝心里的疙瘩。
但不论如何,二公主都是皇帝的骨肉,就这么赶出宫去,到底是什么个打算?
想到这里,安娘鼓足勇气问:“只是不知道二公主这一出去,是要住多久?是一年,还是三年?宫中什么时候迎回公主?难道将来大事也在宫外办了吗?”
文昭仪知道她一心为公主着想,所以不怪她问这些话逾矩。
她只说:“心急不得。出宫未必是坏事,只要公主能平平安安长大。”
安娘悚然,为什么公主在宫内不能平平安安长大?原来公主能平平安安长大已经不是一件容易事。
文昭仪又说:“公主出宫之后,由洛州的齐王和齐王妃抚养。齐王是圣上的堂兄,向来忠厚,深得圣上信赖。齐王妃亦是出身名门,学识渊博。齐王为洛州刺史,资产颇丰,二公主不会被亏待。”
安娘觉得齐王妃听起来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听到文昭仪这么说,只能将信将疑。
他们说话时候,二公主就倚在安娘身边,绷着小脸一脸严肃。
文昭仪看她这样子,又倍觉可怜可爱,不由抚了抚她的脸,柔声说:“小霜儿,你要出宫去了,明白吗?”